周阳阳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力地叹口气。
盖文超边走边好奇地四处打量,见院子左边是个猪圈,里面有一头大肥猪。院子右边是个菜地,种着各种时令蔬菜,不过因为季节缘故,那些蔬菜此时都已经枯萎死去,一片荒芜。这是很普通而且很典型的那种东北地区的农家院。
进了房门后是走廊,走廊左右各有两个房间。右手边的房间里,炕上躺着一个老头,面朝西侧,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身体西侧的什么东西。”
“那是我爷爷,因为得了脑血酸,已经瘫痪多年了。”
周阳阳领着三人进到对面的西屋,那是一个陈设简单的房间,显然是周阳阳结婚前的房间。周阳阳搬了两把塑料凳,让盖文超和谢恒坐。
“跟我们你就别客气了。”老魏则直接坐到炕沿上。
周阳阳拿起盒烟,抽出两支烟来递给盖文超和谢恒,嘴里说:“今早上警察找到我后我才知道于佳出事的,刚从公安局回来不久,直到现在还是恍恍惚惚的,像是在做梦。”
“你最后一次见到于佳是什么时候?”盖文超问。
“在一个星期前。警察也问过我这个问题,所以我现在能立即回答你。”
盖文超有些困惑,“怎么是一个星期前?你们俩……吵架了吗?”
周阳阳一脸苦涩地摇摇头,“老魏应该知道一点我和于佳的情况,我和于佳的感情很不好,平时基本没有联系的。她住在市里的我们俩的家里,白天到德惠商场卖鞋。我平时不回我们俩的家住,不是在店里对付一宿,就是回到这里住。即使晚上不回这里住,我白天也一定要抽空回来一两趟的,不然我爷爷还不饿死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矛盾谈不上,我跟警察也是这么说的,我和于佳可以说没有矛盾,无非就是谁都不喜欢对方而已,两个人互相都不喜欢,干吗还非得生活在一起让各自都觉得别扭呢?”
“那总得因为点什么吧?不然为什么都不喜欢对方了?”
“什么都不因为,我们结婚的时候就都不喜欢对方。”周阳阳说得很平静,像在说一件类似早餐吃了什么食物之类稀松平常的问题。
“那干吗还要结婚呢?”盖文超更加困惑。
“像我们这种生活不如意的成年人结婚,跟喜欢不喜欢对方没什么关系,更谈不上什么爱情,天真浪漫的小孩才讲爱情,咱们四个都是成年人,我的意思你们是懂的吧?”
“懂,就是找个差不多的人搭伙过日子呗。”老魏说。
“就是这样。”周阳阳点头,“我自小没有父母,跟我爷爷相依为命,穷得连书都读不起,只好通过翻书自学了一点针灸和推拿的手艺,美其名曰祖传,勉强糊口。后来我爷爷还瘫痪在床了,所以你们不难想象,我在跟人相亲时是个什么样的价码,该有多不值钱。所以像我这种条件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喜欢不喜欢呢?说实在话,能娶着媳妇那就算烧高香啦。再来看看于佳,她的家庭其实也不怎么样,重要的是她又是个独眼龙。”
“独眼龙?”谢恒很意外,下意识地看向盖文超。
盖文超更是感到意外,“她只有一只眼睛吗?”
“她二十多岁的时候去给一个朋友过生日。那个朋友的家是个二层小楼,她从二楼的露天阳台上摔了下来,头恰好碰在楼下的一个花盆上,一只眼睛摔坏了。”
“哦。”谢恒遗憾地叹口气。
“你们找老婆时,父母愿意让你们找个独眼龙,还是找个五官健全的?所以我的意思你们懂了吧?正常人家是不会愿意娶残疾人进门的。”
盖文超忽然感到一阵刺痛和恐慌,一下子就理解了毛毛的心境。
“她同我的处境是差不多的,就是趁自己还没老,找个还凑合的男人赶紧把自己嫁掉。这就是我们俩的婚姻,谁都不喜欢谁,只是谁都害怕自己以后没人要。”
“就算结婚时没有感情,结婚多年后也没能培养出一点感情吗?”盖文超说。
周阳阳苦着脸,无奈道:“问题的关键处在于我想培养,可于佳不想,她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哪道坎?”
“于佳以前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而且很开朗,所以很多人喜欢她,很多男的成天追在她的屁股后头献殷勤,追求她。她那时正值青春年华,得有多高傲,你们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她千挑万选,后来终于选定了男朋友,那架势,跟大户家的小姐比武招亲似的。你们知道她选的人是谁吗?就是李朋。”
“是李朋?”盖文超惊愕不已。
“李朋是在跟于佳分手后才和郑可欣搞在一起的。”
“所以李朋是因为于佳瞎了一只眼睛而甩掉的于佳?”
周阳阳冲盖文超点点头,“于佳瞎了只眼睛,并被李朋弃之如敝履后,简直是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精神大受刺激,人也就变了,跟原来的朋友们全部都断绝了联系,后来匆匆忙忙把自己给嫁掉,也就是嫁给我。她每天沉默寡言地生活,白天卖鞋,晚上念经,如复一日。”
“看来于佳是过早地心死如灰啦。”老魏感叹。
“你对于佳的遇害有什么看法?”盖文超问,“你觉得她为什么是遇害对象?”
“我的眼前一片茫然,那恐怕得问那个杀人凶手。”周阳阳无奈地看着盖文超,“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找那个凶手吗?你有什么看法?”
“全是错的。”盖文超惭愧地摇头。
“什么?”
“我之前的所有猜测与推理全是错的,我怀疑徐睿,徐睿死后,又出现被害者,怀疑刁海咸,刁海咸死后,还是出现被害者。我的眼前也是一片茫然了。”
四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要不我们先走吧。”谢恒起身说,“让周阳阳休息,别打搅了。”
于是盖文超等人离开周阳阳家。
回到市区后,三个人找了家小饭店,简单吃了口午饭,然后老魏去麻将馆打麻将,谢恒回贷款公司忙业务,剩下孤独的盖文超无事可做。盖文超坐在车里发了会儿呆,回家去了。
吴洁的三轮车被撞坏后一直没修,后来盖文超受伤,吴洁忙着照顾盖文超,所以这一段时间她便一直没有出摊卖烤冷面。当盖文超回到家里时,吴洁正在看电视。
“到底什么时候请毛毛来家吃饭啊?”吴洁一见到盖文超就追问这件事。
盖文超看向吴洁,决定鼓起勇气跟吴洁说实话,他脱掉外套挂好,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严肃地说:“之前没有告诉你,怕你为毛毛担心,毛毛受伤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
“她怎么了?”吴洁果然担心起来。
“她出了交通事故,瞎了一只眼睛。”
“瞎了一只眼睛?”吴洁大惊,“这么严重?”
“是的,她受了很大打击,整个人很消沉。”
“天啊,太可怕了,那岂止是消沉呢,她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简直要哭死的,甚至要寻死的。”吴洁的眼睛立时湿润了。
“之前状态很差,最近情绪稳定了许多。”
“你怎么不早说啊?”吴洁伤心地埋怨,“你受伤时,她来忙前忙后,她受伤了,我们却不闻不问,太不像话,我们也得去照顾她呀。”
“她不想见人,起先连我都不肯见呢。”
“也是。”吴洁理解地点点头,连连哀叹,“太悲惨了,太悲惨了。”
“说起她当时照顾我,妈,你知道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吗?”
“当然是喜欢你了。我很看好她的,你要是能娶她该多好啊,难得她不嫌弃你。”
“我也喜欢她,但之前没勇气表达,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我杀过人,坐过十年牢,年纪比她大很多,连个正经营生都没有。”
“是啊,要不我怎么说难得她不嫌弃你呢。”
“可她受伤后,就不愿再见我了,还说不想再联系我了。”
“你们俩的关系反过来了,现在她的心态就是你之前的心态。”
“妈,你能接受一个瞎一只眼睛的儿媳吗?”盖文超极其严肃地看着吴洁。
吴洁移开目光,不与盖文超对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陷入到一种思索掺杂着纠结的状态,“实话实说,妈只是个卖烤冷面的俗人,没有多高的思想境界,想到自己的儿子在婚礼现场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与一个独眼的姑娘结婚,心里难免不是滋味。但现实就是现实,我的儿子杀过人,坐过十年牢,尽管他依然是我心中最优秀的小伙子,可从现实层面看,在婚恋市场上的价值还不如独眼的姑娘呢,甚至是远远不如,所以我们有什么资格嫌弃独眼的姑娘呢?其实这些并不那么重要,因为这些只是我的想法。你结婚,是你娶的人跟你走过往后余生,你自己喜欢,自己满意,那就行了。而且你也不必过于在乎这些,结婚的目的不是往脸上贴张画,比谁的画漂亮。如果她是个全盲的人,妈会建议你慎重考虑的,因为那不只是形象问题,而是涉及到具体过日子的方方面面,会有很多不便。独眼的话是没什么的。”
吴洁大概是有些紧张,所以说得有点语无伦次。虽然语无伦次,盖文超还是完全领悟了吴洁的意思和态度。听了吴洁的话,盖文超忽然有点感动。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盖文超早早去买了早餐,来到眼科医院,打算接毛毛出院。等走进病房,却发现毛毛的病床是空的,他问护士毛毛在哪里,护士说已经出院了,问护士是什么时候出的院,护士说是昨天下午。
盖文超当即给毛毛打电话,毛毛没接,便给王晓打去电话。
“毛毛出院了?”
“是啊,昨天下午出的院。”
“说好的我来接她出院,怎么没等我?”
“我并不知道你要来接她出院呀,毛毛没跟我说。”
“她在哪呢?”
“在家呢,哦,是我和她租的那个家。”
“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你在家呢吗?”
“我没有,我在发廊上班呢。”
“那行吧,我过去找她。”
盖文超开到毛毛所住的小区,拎着早餐走进楼道,来到房门口,举手敲门,敲了十几下,始终无人应,于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同时掏出手机拨打毛毛的电话。门里传来毛毛手机的铃声,但是很快消失了。
“毛毛,我知道你在里面呢,开下门。”盖文超敲门喊。
门里没有反应。
“我给你买了早餐,你接一下,我不打搅你休息,马上走。”
门里还是没有反应。
这时对面的房门打开了,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气恼地看着盖文超问:“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这大早上的连拍门再狂喊的,能不能有点素质?”
“这都快九点了,你还睡啊?”
“我刚下夜班,你管呢。”
“行,我不喊了,这就走。”
男人砰一声摔上房门。
盖文超把早餐放在门口,给毛毛发了条信息,让毛毛出来取早餐,然后离去。
盖文超一脸郁闷地走出小区,打算到斜对面的超市里买包烟,正要过马路,看见乐乐从不远处走过来。乐乐也看见了盖文超,愣了一下,加快脚步走来。
“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吗?”乐乐挎着包,看起来有些疲倦。
“什么?哦,找到了。”盖文超疲倦地笑了笑。
“到底是什么呀?”
“没什么,一份合同而已。你怎么来这里?”
“我打算换个工作,之前的工作总上夜班,有点上不动了,我同学在一家工厂当中层领导,说能帮我,来找他聊工作的事。”她忽然叹了口气,“最近我的同学接连出事,我也是很有感触,人何必那么辛苦呢,谁知道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张莎莎出事了,还有别的同学出事了吗?”
“你没听说吗?那个抽血杀人狂又作案了。”
“听说了,被害者叫于佳。”
“对呀,于佳就是我同学。”
盖文超很意外,“原来你和于佳曾是同学啊。”
“正儿八经的高中同学。”
“这么巧。”盖文超的好奇心又起来了,“于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得分时候说。”
“怎么讲?”
“以她瞎了一只眼睛为线,瞎眼睛之前是个高傲跋扈、爱慕虚荣的人,瞎眼睛之后是个孤独寂寞、吃斋念佛的人。”
“看来瞎眼睛这事直接改变了她的人生。”
“知道她是怎么瞎眼睛的吗?”
“说是当年去给一个朋友过生日,不小心从二楼的阳台上摔下去,摔坏了一只眼睛。还听说她当年是铜城毒枭李朋的女朋友,在瞎了一只眼睛后被李朋给甩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本来好好的,为什么会从阳台上摔下去呢?正常人家的阳台都是有护栏的呀。”
“也许护栏很矮,或者有损坏,又或者于佳淘气,有意翻过了护栏。”
“你知道于佳在事后是怎么说的吗?她说她是被人给推下去的。”
“是谁?”盖文超惊讶道。
“她因为是背对着阳台的门,所以没看见是谁推她,但她一口咬定是被人推下去的。”
“当时在二楼的人只有她自己吗?”
“事后警察进行过调查,当时阳台上只有她自己,在二楼房间里的人也都表示没看见有人推她。她简直要气疯了,说那些人是在集体撒谎。”
“集体撒谎?有意思。警察怎么说?”
“警察也没有办法呀,那时候又没有监控,这件事只好当成一次意外处理。那几个人是于佳最好的朋友,瞎了一只眼睛后,于佳对他们怀恨在心,跟他们断绝友谊,从此彻底离开那个圈子,变成一只孤魂野鬼。”
盖文超认真分析起来,“也许真的有人推了她呢,不排除这种可能吧?”
“谁知道呢,只有二楼的那几个人知道真相,可他们已经几乎死光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盖文超惊愕地看着乐乐。
“那几个人里有郑可欣,艾雅丽,张莎莎,她们三个不是都死了吗?”
“竟然是她们几个?”盖文超大吃一惊。
“我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吗?我们学校有五个长得漂亮的女生,恰好她们又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所以大家就管她们叫五朵金花。那时流行五朵金花这种说法,不管在什么行业和什么事情上,只要数目够五个,都爱叫做五朵金花。”
“郑可欣,艾雅丽,张莎莎,于佳,另一朵金花是谁呢?”盖文超忙问。
“是一个叫李丹妮的女生。”
李丹妮?黄小波的前妻,吸毒女子,在银河健身中心上班,原来就是她。盖文超自然是记得李丹妮的,脑中立时浮现李丹妮的形象。
“你知不知道当时在二楼的到底有几个人?”
“知道呀,一共四个人,就是除了于佳之外的另外四朵金花。”
就像有一束光突破大块的乌云照射下来,让盖文超瞬间想到了什么,可到底想到了什么呢?他又并不十分清楚,那不是具象的东西,只是一种抽象的提示。
盖文超琢磨了几秒,又问:“这五朵金花之间有什么矛盾吗?”
“任何团体都是分小团体的,这很正常,哪怕是个五人的团体。五朵金花的内部又分成两伙,郑可欣,艾雅丽,张莎莎三人是同一个班的,所以关系更近,于佳和李丹妮是同一个班的,自然更要好。”
“如果那四个人中真有人推了于佳,应该不会是李丹妮,对吧?”
“是的,她没有理由那么做。后来像于佳一样,她和郑可欣她们也没有任何联系了,到底是主动离开的,还是被郑可欣她们给孤立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盖文超因为和艾雅丽谈过恋爱,所以自然是了解艾雅丽的朋友圈的。艾雅丽最好的朋友是郑可欣,这他很清楚。但李丹妮这个人,他连印象都没有。
“郑可欣她们三个人和于佳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我跟你们说两件事吧。第一件,五朵金花各个贪婪狠毒,她们曾有过一个约定,就是进行一场比赛,看未来谁更有钱,所以她们会为成为有钱人而不择手段。第二件,于佳瞎一只眼睛后被李朋甩掉,郑可欣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李朋,然后成为李朋的女朋友。”
乐乐的意思很明显,认为推于佳的人最可能是郑可欣。
盖文超隐隐觉得,郑可欣等人的遇害,没准会跟于佳坠楼的事有关,就算没有直接关系,也可能是打开抽血连环杀人案的钥匙,于是他决定去找李丹妮聊聊。
“好了,就聊这些吧,我还有事呢,先走了。”乐乐抬脚离开。
盖文超来到银河健身中心,可健身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他,李丹妮已经不在这里工作,被老板给辞退了,现在不知去了哪里高就。
盖文超只好去找黄小波。黄小波告诉了盖文超一个地址,是李丹妮的父母家。他说离婚后,李丹妮一直住在娘家,又告诉了盖文超一家饭店的地址,说李丹妮如今在那家饭店里当服务员。
盖文超先去那家饭店,是一家以家常菜为主的中小型餐馆。不过李丹妮不在。老板娘说有追债的流氓来饭店找李丹妮要债,影响生意,她一气之下就辞退了李丹妮。
盖文超便去了李丹妮的父母家。来到李丹妮的父母家时,正有要债的堵在家门口,大声辱骂李丹妮。李丹妮站在门口苦苦哀求,表示会尽快还钱,让他们赶紧离开。
盖文超走上楼梯,发现要债的人是谢恒的手下。小高在其中,小高同时也看见了盖文超。
“盖哥?你怎么在这?”小高说话。
“我找她有点事。”盖文超指指李丹妮,“你们俩在这干吗呢?”
“她欠我们钱,不打算还。”
“我没有。”李丹妮哭咧咧地说,“本来要还的,我孩子生病……”
“放屁!”小高喝斥李丹妮,“就你这样的还配当妈?”
“行了,别骂了,我找她有事,你们俩先回去吧。”盖文超走上前说。
两个男青年便走了,临走时指着李丹妮的鼻子说他们很快还会回来。
“我想问你点事。”盖文超说,“你家里说话方便吗?”
李丹妮说她妈在家里,带着盖文超来到楼下,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盖文超还没等开口,李丹妮先哀求起。
“我连工作都丢了,孩子被吓得哇哇哭,我妈不想活了,每天嚷嚷要自杀,我全家都快被要债的给逼死了,你救救我吧……”
“你只要还吸毒,老天爷都没法救你。”盖文超爱莫能助地表示。
“我早就开始戒毒了,真的,我已经很久没碰了。”
“这样吧,我去帮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不逼你那么紧,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吸毒。”
“我保证,要是再吸毒的话出门就让车给撞死,浑身生疮流脓。”李丹妮听到盖文超的话,手指着天空赌咒发誓。
“我来找你是想问问你上学时候的事。”
“什么事?”李丹妮一脸茫然。
“听说你以前在学校时是什么五朵金花?”
“为什么你们都对这个感兴趣呢?那都猴年马月的事了。”
“还有别人也对这个感兴趣吗?”
“对啊,不久前警察也来问过我。”
盖文超心想,看来警方已经先一步查到五朵金花这条线索了,不过这也正常,他们必然会从几个被害者之间找相同点,发现她们曾就读同一所学校,而且关系很好。
“警察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警察通过调查发现,在上高中的时候,郑可欣,艾雅丽,张莎莎,于佳,还有我,我们五个是好姐妹,现在她们四个都出事了,所以就来问我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她们四个为什么被杀,但显然下一个遇害的有可能是我,所以我比谁都更想知道她们为什么被杀,也希望警察能尽早破案保住我的小命。”
“警察有没有问过你当时于佳摔瞎眼睛的事情?”
李丹妮愣了一下,目光偏了偏,“没有。”
“于佳一口咬定自己当时是被人推下阳台的,而在二楼的人正是你们四个,你们四个却统一口径,说并没看见有人推她。”
“她属狗的,乱咬人,明明自己从阳台上掉下去,非说是被我们推的。”
“其实是郑可欣推的,郑可欣嫉妒于佳和李朋在一起,她想抢走李朋。”
“谁说的?”李丹妮吃惊地瞪着眼睛。
“我早就知道,我之前和艾雅丽谈恋爱,你不知道吗?”
“她亲口跟你说的?”李丹妮更加吃惊。
“对啊。”盖文超心想,自己这种撒谎的机会可不多。
“不应该呀?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和郑可欣,还有张莎莎,是一个层次的,属于又有相貌又有能力那种人,当年虽然是五姐妹,但她们三个根本就没瞧起过你和于佳,这就是于佳离开她们后,她们不带你玩的原因。我当时还问她呢,你们就不怕李丹妮把这件事说出去吗?她说,李丹妮那种废物说出去谁会信啊,而且我们已经想好了,如果李丹妮真的说出去,我们就一口咬定是李丹妮推的于佳。”
“她……真是这么说的?”李丹妮惊得张开嘴巴。
“要不然谁跟我说?难道郑可欣跟我说?”盖文超嘲讽地笑一下。
李丹妮破口大骂:“他妈的,这几个烂货,一个比一个烂,郑可欣眼见于佳比她风光,气不过,就干了那事,我招谁惹谁了?竟然还要诬陷我。”
盖文超本还担心李丹妮会识破他的谎言,没想这么容易就把李丹妮刺激得情绪激动,以致丧失警惕和理智。
“你们五个人当年在进行一个比赛,比将来谁更有钱,对吧?”
“确切地说是比谁更有面子。”李丹妮叹口气,仿佛在感叹当时的年少荒唐。
盖文超逼视着李丹妮的眼睛,突然发问:“你们五个人当年得罪过什么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