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一楼大厅,盖文超能清楚听见他们说话。
“你来干什么?”说话的是李朋,语气充满了厌恶。
“我有些东西在这里,过来取走。”万倩跟李朋说话时不像跟盖文超说话时那么随意和冷漠,虽然语气中也无感情色彩,但透着谨慎和顺从。
“我看看都是什么。”
长达两分钟的沉默后,李朋说:“赶紧走吧,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再来这里。”
万倩“哦”了一声,拎着黑色塑料袋朝院子里走去。
李朋说话:“最近我总感觉心慌,找人算了算,说我在未来一个月内有灾,让我往南边去躲灾。我决定今晚就走,海咸的后事由你们几个商量着处理,我就不管了。”
“去四川吗?”有人问。
“瞎打听什么!”李朋呵斥,“我不在铜城的时间,你们都要消停点,尤其最近,千万要保持低调。生意的事先停一段时间,什么时候开始等我消息。最近两天,你们几个集中清理这里,所有海咸留下的痕迹务必全部清理干净。”
盖文超听到李朋的最后一句话,瞬间就急了,如果所有刁海咸作孽的痕迹都被清理,那就无法证明刁海咸是连环杀手了,所以必须得阻止他们清理这里。
可怎么阻止呢?他决定告知警方。
这时听见有脚步声传上楼梯,看来他们要清理二楼的房间了。
盖文超握紧气枪,用力把枪托砸向窗户玻璃,窗户玻璃哗啦一声碎了。这个房间朝南,也就是朝着楼房的前院,他这样做是为把李朋的人吸引到楼前。玻璃破碎的同时,他握着气枪跑出房间,冲进对面的房间,然后迅速转身,将房门关好,并上锁。
这是一个空房间,堆放了一些落满灰尘的办公桌椅。他跑到窗前,打开窗户,先把气枪扔下去,然后把腿跨出窗户。这时,楼梯上的人已经跑进刁海咸的房间,而留在一楼的人已经跑到院子里。
李朋站在院子里,朝二楼的窗户喊话:“怎么回事?”
有人通过窗户回话:“没见到人,但是窗户玻璃被人给打碎了。”
又有人说:“打碎玻璃的人应该在二楼,可能是跑到对面房间里了。”
此时的盖文超正用双手抓着窗沿,身体悬垂而下,手松开,人掉下去,一层楼的高度,并不算高,楼后常年不见阳光,积攒了非常厚的雪,他的双脚踩到雪堆上,一屁股坐在雪里,人毫发无损。
二楼的人开始用力踹门,大声呼喊。
盖文超站起身,捡起抢,沿着楼后的墙壁朝仓库那边跑。跑到仓库门口,发现进不去,仓库的门被锁链子给锁住了。
院子里的人已经发现了盖文超,喊叫着朝盖文超跑来。盖文超举起气枪,对着跑在前面的狐狸脸男人开了一枪。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且盖文超当年做过射击训练,气枪的子弹一下子打在狐狸脸男人的脸上。狐狸脸男人痛叫一声,捂住脸,蹲下身体。
盖文超握着气枪朝院门口跑。身后有四个人追赶。他边跑边转身射击,又开一枪,但匆忙之间没能打到人,干脆把枪扔掉,全力朝前奔跑。
跑出院门,看见万倩的车停在不远处,于是跑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
“快开车。”他坐进车里大声催促。
车是发动状态的,万倩走出院门后想到盖文超还在里面,所以没有急着走,突然见到盖文超跑出来,且身后还有追兵,便立即将车开走。
“你把我给害了。”万倩握着方向盘,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李朋的手下这时上了车,两辆SUV发动,开始追赶万倩的白色本田。
“如果李朋找你秋后算账,你就说我当时拿着刀,你受到我的胁迫才把车开走的。你是个女的,之前又没得罪过他,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万倩猛踩油门,“可是你跑什么呀?在里面躲着,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呀。”
“你开车的技术挺好的。”盖文超赶忙系好安全带。
“我倒是想慢慢开。”
盖文超嘴里解释:“我听说他们要清理那个地方,急了。”
“怕他们毁掉证据?”
“是啊,所以我想把他们吸引到楼前,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楼后溜走,或者溜进仓库,在他们进到仓库里清理之前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或者报警。”
“然后呢?”
“等跑到仓库门口时,发现仓库的门用铁链子锁着,他们很快发现了我。”
“现在我该怎么办?”
“找地方躲躲。”
“能躲到哪去呢?”万倩急道,“我要一直跟他们飙车吗?”
“往公安局或者派出所里开。”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万倩又看一眼后视镜,抱怨道,“你害惨我了。”
盖文超的手机响了,是毛毛打来的,想到毛毛这个状态下在这种时间主动打来电话,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便赶忙接听。
毛毛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和急切:“我回家了。”
“什么?”盖文超不解,“你出院了?”
“没有,下午时我在病房里无事可做,想到不久前你说的话,就是关于天马行空的,我就换了衣服,打车回家了。”
“你的眼睛能够外出吗?”
“没事的,有眼罩保护。那不重要,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我在沙发里找到一个档案袋,档案袋是用透明胶带严密封住的,没敢打开看,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一定是那个秘密武器。”盖文超也兴奋起来,“你立即带着档案袋去市公安局找李正宏,路上时千万要小心,不要弄丢了档案袋。”
“嗯,好的,我这就打车过去。”
在结束与毛毛的通话后,盖文超立即给李正宏打电话。
“怎么了?”李正宏好一会儿才接听电话。
电话接通后,盖文超立即说:“发现秘密武器了。”
“什么?”
“就是郑可欣用来威胁徐睿的所谓秘密武器呀,是一个密封的档案袋,内容我没看到,但我觉得很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秘密武器。”
“在哪呢?”李正宏急道。
“在郑可欣的妹妹郑可羽手里,她在她家的沙发里找到的,那个沙发是郑可欣买的。我让郑可羽带着档案袋去市局找你,她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马上告诉我郑可羽的电话号码,我联系她。”
盖文超告诉了李正宏毛毛的手机号。
“业务怪忙的。”万倩说。
“还行。”盖文超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毛毛,又担心那份文件。
前面有一个派出所,万倩可算见到了救星,直接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两人下车后快步往派出所里走。
后面的两辆SUV这时也开到派出所,车上的四个人下来,站在派出所门口朝里面张望,没有跟进来。盖文超转头看,见那四个男青年回到了车上,车并没有开走。
“看来他们要死等我们出去。”万倩说,“我们不是要在派出所里过夜吧?”
“别着急,他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时间了。”
派出所一楼的大厅里有两排长椅,他们俩坐在长椅上,沉默地等待。没坐多久,盖文超接到李朋打来的电话,那是一种寒冷到几乎冻裂手机的声音。
“盖文超,你欺人太甚,你想死吗?非逼我对你下死手吗?”
“你很幽默,看看我们俩谁先死。”盖文超冷笑道。
李朋静默三秒钟,挂断电话。
“我们要报警吗?”万倩问盖文超,“让警察赶走那些人。”
“目前来说报警没用,他们只是把车停在附近,没有违法,警察没理由驱逐。而我们能说什么呢?我们说我们趁他们不在时潜入他们的地方,被发现后逃走,求助警察保护?”
“可那里很可能有刁海咸犯罪的证据。”
“那里的证据不再那么重要了,因为出现了更关键的证据。”
“在哪呢?”
“在路上呢。”
“你是诗人?”
“我……”
天黑下来后,值班室里的警察出来,困惑地问:“你们俩到底想要干吗?现在大厅里除了你们俩,已经没有别的群众了。”
“跟一个朋友约定好来这里办事,可是朋友还没到。”盖文超抱歉地解释。
那个警察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们俩起身走出大厅,朝门口张望,发现两辆SUV已经不见踪影。
“接下来怎么办?”万倩问盖文超。
“可以回家了。”盖文超放心大胆地朝外面走。
正如盖文超所说,李朋他们确实如秋后的蚂蚱,没能蹦跶几天,实际上,当天夜里李朋就被警察给控制了,第二天李朋的手下们陆续被警察给抓捕归案。也正如盖文超所推测的那样,那个档案袋里确实装着李朋他们的贩毒证据。
可盖文超更想知道的是,刁海咸到底是不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于是在第三天,盖文超给李正宏打去电话,决定亲自打听。
当时是在晚上,盖文超站在自家楼下,他还以为李正宏已经下班回家,所以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李队长,有没有吃完晚饭?给你打电话没影响你休息吧?”
李正宏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疲惫与焦灼:“哪来时间休息,连晚饭都还没吃呢,正和同事们在单位里忙工作。”
“啊,对,贩毒团伙的案子够你们忙上一阵子。”
“你给我打电话是又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我就是关心一下情况,很想知道刁海咸到底是不是那个变态杀手。”
“你等一下。”李正宏没有挂电话,应该是在找安静些的地方。
十几秒后才又传出他的声音,“我是不可以在案件的侦查阶段向外透露相关信息的,但你不一样,你直接推动了案件的进展,所以我有选择性地跟你说一点情况。”
“好,你说。”
“首先是你最关心的问题,刁海咸到底是不是连环杀手。这个目前我们还没有掌握任何能够把刁海咸和连环杀手联系起来的证据或者线索,只发现了有关他贩毒的一些东西,以及很多他虐杀动物的图片和视频。”
“那李朋呢?李朋有没有承认他曾指使刁海咸杀害郑可欣等人灭口?”
“有你和毛毛找到的那个档案袋,有我们后来在他住处搜查到的其他证据,以及从其他人那里拿到的口供和大量毒品,面对这些,李朋对他贩毒的事实供认不讳,已经把他组织团伙贩毒的事情全部都交代了,但杀害郑可欣等人灭口的事他没有承认。”
“他知道他必死无疑吗?”
“当然知道,傻子也会知道。”
盖文超有些诧异,“既然承认也是死,不承认也是死,他为什么不承认呢?”
“我们还在不断地追查和深入挖掘,也许会很快就发现相关的线索吧。”
“听说这次男男女女的抓了不少人?”
“是啊,这帮人很阴毒,比如像徐睿他们,会经常狂追某个女孩,而且都是那种年轻的比较单纯的,然后以谈恋爱为借口,带出去吃喝玩乐,在她们放松警惕后,想办法让她们染上毒瘾。那些女孩染上毒瘾后就会完全失去自我,眼里只有毒品,为了获得毒品,可以去做任何事。这时他们就用毒品控制住了这些女孩,然后让这些女孩帮他们运毒。”
“原来是这样。”盖文超恍然大悟。
“还有什么想了解的?没有的话我就工作去了。”
“没有了,实在是感谢。”盖文超结束了和李正宏的通话。
盖文超起早离开家门,去早餐店买了早餐,还有毛毛最喜欢喝的那家早餐店的豆浆。
“以后你不用再来看我了。”见到盖文超,毛毛并没有表现出多少热情,“我已经跟医生沟通过了,不需要再输液和用药,明天就可以办理出院,除了平时要保护眼睛防止感染外,不需要特别做什么,恢复正常生活即可。”
“那是好事呀。”盖文超坐在床边,把食物放在床头柜上,“快吃早餐吧,一会儿该凉了。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你,我打车就能回去。”
“怎么跟我还见外呢?”毛毛的冷淡让盖文超有些不悦。
“你是外人,当然要见外了。”
“我是外人?那我住院时候,你怎么去照顾我呢?”
“因为那时我没拿你当外人,但是现在我拿你当外人了。”
盖文超停下手上动作,见毛毛不接豆浆,将豆浆放下,打量着毛毛,不安地说:“你怎么了?为什么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呢?我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吗?”
“没有。”
“是的,我是做了伤害你的事,你是因为我才遭到刁海咸报复的。”
“你别说这个!”她气呼呼地拔高音量,“我都说跟你无关了,那是刁海咸作恶,你总像祥林嫂似的往自己身上扯什么?”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啊?”盖文超也急了,“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你了,行不行?”
“不行,你必须喜欢我。”盖文超蛮横道。
“真荒谬,你是谁啊?你是皇帝老爷吗?凭什么我非得喜欢你?”毛毛冷笑。
“就算你不喜欢我,可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我们是普通人,普通男的跟普通女的,要不做情侣,要不别联系,男的和女的审美和兴趣爱好都不相同,有什么好做朋友的。”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喜欢你,就是要粘着你。”盖文超做出无赖相。
“你该喜欢我的时候不喜欢,现在才喜欢,晚了。”
“那时我也喜欢你,只是觉得配不上你,怕耽误你,所以很犹豫,这你是知道的呀。”
“那现在算怎么回事?觉得我瞎了一只眼睛,能够配上我了?”
“当然不是。”
“那就是觉得是自己害得我这么惨,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和可怜我的心理。”
“更不是了。”
“那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受伤前我就喜欢你,你受伤前我就决定向你有所表达了,可是联系不上你,等联系上你时你已经受伤了。懂了吗?”
毛毛静默了两秒钟,说:“不去说那些了,反正我不喜欢你了,变心了。”
“为什么变心?你也给我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不说,跟你说不着。”
“是觉得自己失去一只眼睛,配不上我了,自卑了,对不对?”
“才没有,别臭不要脸了,我彻底失明了配你也绰绰有余。”
“爱情是件严肃的事,不是儿戏,话不能乱说。”
“我没有儿戏,我是非常严肃的。”毛毛严肃甚至严厉地与盖文超对视,“盖文超,我严肃地你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以后别联系了。”
盖文超与毛毛对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后,决定先回避这个问题,站起身,手指毛毛说,“我知道你情绪不稳定,不跟你一般见识,回头再跟你理论。”
“我的情绪很稳定。”毛毛见盖文超快步朝病房门口走,“你干什么去?”
“我出去办点事,你冷静冷静。”
“我的话你听见没有?”毛毛见盖文超的身影消失了,急切地喊,“以后别来了。”
简直莫名其妙。盖文超走出医院正门,点了一根烟,感到十分郁闷。
去哪呢?盖文超坐进车里,想了想,把车开向谢恒的小额贷款公司。
盖文超走进谢恒办公室时,谢恒正在跟人打电话说业务上的事。盖文超坐在沙发里,自己烧茶,泡茶,默默地喝,默默地抽烟,看起来烦闷而苦恼。
“怎么了?”谢恒结束通话,走过来问,“遇见什么烦心事了?”
“今早跟毛毛闹了点不愉快,她莫名其妙地发神经,非说以后不联系了。”
谢恒笑了,“人家一直喜欢你,你一直鼓不起勇气,人家自然恼羞成怒了。”
“倒不是因为这个,我已经明确告诉她我的心意了,我怀疑跟她的眼睛有关。”
“啊,明白了。”谢恒恍然大悟,“自卑了,觉得配不上你。”
“我根本不在乎呀。”
“女孩子敏感,脆弱,可以理解,想的会很多,顾虑也会很多。她会担心你的感受,甚至会担心你妈的感受。你妈会接受一个独眼的儿媳妇吗?我想你心里都没底吧?”
盖文超愣住了,他心里还真没底。
这时老魏走上二楼,走进谢恒的办公室,嘴里叼着玉石烟嘴,烟嘴里没有烟。
“老魏,今天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啦?”谢恒说。
“风迷路了,本该把你吹到麻将馆,却吹到了这里。”盖文超说。
“我来附近办事,顺脚上来看看。”老魏爽朗地笑着,在盖文超身边坐下,难掩兴奋地说,“听说了吗?又有女的被抽光血杀死了。”
“真的吗?不知道呀。”盖文超吃惊道,“具体说说。”
老魏说起来:“尸体是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这次抛尸的地点在城北的那片正在进行棚户区改造的地方,那一片的居民已经全都迁走,房子也已经有一半被推倒,所以那一带是破破烂烂的,除了捡破烂的和流浪汉,平时很少有人去。发现尸体的就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太太,本想着进去捡点饮料瓶什么的,却在一堆残砖碎瓦的后面发现了一具女尸。吓坏了,跑到马路边跟一个扫大街的说了,然后是那个环卫工人报了警。”
“知道受害者是谁吗?”
老魏表情复杂地看着盖文超,又看向谢恒,说:“如果受害人是别的女性,我还真就不可能知道这些情况,可偏偏受害人我认识,竟然是于佳。”
“于佳是谁?”谢恒问。
“于佳就是周阳阳的老婆呀。”
盖文超和谢恒大吃一惊,好半天说不出话。
“你跟周阳阳联系过吗?”盖文超问。
“没呢,今早发现的尸体,而且我也刚听说。”
“也不知道周阳阳现在怎么样,问问他吧。”盖文超说。
“行,我给他打电话。”老魏掏出手机。
老魏给周阳阳打电话,连打三遍,一直能打通,但周阳阳一直不接。
“干脆咱们去看看他吧。”盖文超说。
于是三人便直接开车去了周阳阳的中医推拿店。
不出盖文超所料,中医推拿店锁着门,周阳阳并不在店里。
谢恒说:“这个时间的周阳阳应该是在公安局吧,被害人是他的妻子,他当然要被警察问话,而且要问很多。”
老魏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中午,说:“周阳阳即便被带去公安局问话,也不至于问整整一天,这个时间应该问完了,不如直接去周阳阳的家里看看。”
“你知道他家在哪吗?”谢恒问。
“知道,以前总在一起打麻将和喝酒,多次送他回家。”
“他平时不是住在店里吗?”盖文超说,“我之前来他店里按摩,见店里面有个房间,房间里有床和被子什么的,还有一些洗漱用品。”
“这里只是他工作的地方,他和于佳当然有自己的家。”老魏说,“只是他经常工作到深夜,有时候懒得回家,就住在按摩店里了。”
车开到周阳阳和于佳住的小区后,老魏领着盖文超和谢恒走进小区。
三人来到一扇防盗门前,老魏用力拍了十几下门,门里始终毫无动静,三个人互相看看,显然周阳阳并不在家。
老魏说:“要不我们去周阳阳家的老宅去看看?在这种时候,没准周阳阳会在老宅。”
“他几个家呀?”谢恒说,“老宅是什么意思?”
“就是周阳阳结婚前跟他爷爷住在的地方。”
“他父母呢?”
“他的父母因为车祸同时死掉了,他是跟他爷爷相依为命长大成人的。”
车出了铜城市区后,又开出十多公里,来到一个小村庄。
“我也只是来过这里一次。”老魏指挥着方向说,“当时周阳阳从我那里买了些装修材料,让我们把货送到那里,那次我也跟着司机过来了,所以知道了他家的老宅。也正是因为那次,我跟他在老宅聊了许久,我得知他懂针灸和推拿,他得知我喜欢打麻将,他让我身体不适的时候去他店里,我让他无聊时跟我去打麻将。不久后,我肩膀疼,就联系他,去了他的店里,后来有次打麻将,缺人手,我给他打电话,他爽快地答应。就这样,我和他接触越来越多,后来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在老魏的指挥下,车在村庄的十字路口处向村庄的北面拐去。很快,来到一个农家大院的门前。老魏走到院门前,举手拍打黑色的铁皮大门,发现门是在里面插上的,这说明院子里是有人的。但是老魏拍了好一会儿的门,里面始终没人出来开门。
老魏想爬上围墙往里看,可惜围墙太高爬不上去,只好把嘴巴凑到两扇院门的门缝,冲里面喊周阳阳的名字。在他喊出自己是老魏后,院子里才终于出现动静,先是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朝院门口走来的脚步声,最后是周阳阳说话的声音。
“是老魏吗?”
“对,是我,还有谢恒和盖文超。”老魏回应。
院门打开,门里出现一张蜡黄憔悴的脸,周阳阳就像生了一场大病似的,用一种虚弱麻木的眼神看着门外的三个人。
“还以为你不在家呢。”老魏说。
“哦,不知道是你们,所以就没出来,我现在不想见其他人,快进来吧。”
“于佳的事我们今早听说了,所以哥几个都挺担心你的,过来看看你。”老魏直言不讳地说,迈着大步和周阳阳往前面的六间大瓦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