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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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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影一看男友孟冠兴也不阻拦母亲打哥哥,赶忙出来阻拦。朱月影这么一突然出现,孟冠兴烦得不行,说这是他家的事儿,让她别多事儿,赶紧回厨房做饭去。倒是倒在地上的孟亚杰大吃一惊,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孟亚杰惊异了两秒钟,突然收起刚刚愤恨的脸,尴尬地问:“你是?”

“我是冠兴的女朋友。”朱月影小心翼翼地回答,同时看孟冠兴的脸色。

孟亚杰赶忙站起身,赔笑地说:“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是冠兴的哥哥。这个,家人嘛,总有一些磕碰,你别放在心上。”

朱月影更加可怜孟亚杰,都这份上了,他还是这么顾及面子,要替母亲和弟弟说话,应该是担心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导致分手。孟亚杰哪里知道,她朱月影根本没有嫌弃孟冠兴的资格,要分手,也是孟冠兴提分手。

孟亚杰客气地招呼朱月影,还提出不能让客人做饭,他要去做,然后便想要从母亲手里接过拐杖,起身去厨房。可是单英莲却突然又抡起拐杖,狠狠又把孟亚杰给打到跪在地上。

“哼,装什么装?你刚刚那厉害劲儿呢?”单英莲咆哮。

孟亚杰依旧苦笑,低声说:“妈,这还有客人呢。您有什么气,等客人走了再找我算账行不?”

“我现在就跟你算账,咱们让外人也来帮忙算算,我把你从雪地里救回来,没有我,你早就冻死啦,我救了你的命,这笔账怎么算?我把你拉扯这么大,这笔账怎么算?你还背着我们存私房钱,跟我们存二心,根本不把我们当亲人,当外人防着,你还是人吗你?”单英莲捶胸顿足,尖细的声音似要刺穿朱月影的耳膜。

孟亚杰伸手想要去安抚单英莲,手又被单英莲一巴掌拍下去。

“妈,您消消气,私房钱是我打算将来开店才攒的,开店为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我错了,我错了,这事儿咱们等客人走了再说行吗?别给人家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孟亚杰一把抓住了单英莲的手,弯着腰伏低做小,“冠兴,你也劝劝妈,气大伤身,妈身体本来就不好。”

“你还知道气大伤身?妈这样还不是你气的?”孟冠兴也露出了点息事宁人的意思,语气软了一点。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着你们的,应该把开店的打算告诉你们的。是我考虑不周,一家人应该开诚布公的。那个,我这就去做饭,我去做饭。”孟亚杰说着,捡起地上的拐杖,拄着拐,麻利地几步就进了厨房。

孟亚杰进了厨房,客厅里最多余的就成了朱月影。孟冠兴忙着安抚单英莲,把朱月影当空气,她也不能进厨房跟孟亚杰单独相处,一时间不知所措。

“我,”朱月影终于鼓起勇气,自己给自己做了一回主,没有征询孟冠兴的意见,“我学校还有事儿,先走了。阿姨,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朱月影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可怕的家。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对冠兴好,言听计从,甚至被他嫌弃消遣都是为爱牺牲,多委屈我都能忍。直到我亲眼目睹了孟亚杰受辱,我才恍然大悟,其实我跟他本质上是一样的。只不过我比他幸运,他被所谓亲情恩情锁在那个家里,他是个囚徒,而我不同,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重获自由。”朱月影苦涩地笑笑,“然而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道理我都清楚,就是下不定决心分手。我爱冠兴,我舍不得。”

“可是没过多久,孟冠兴又有了新欢,还是跟你分手了,”邱允实耸肩,“其实这是好事儿,你下不定的决心,他帮你下。”

朱月影想到了刚刚的情诗,脸上又浮现出几许欣慰,“是啊,这是好事儿,如果冠兴没跟我分手,另结新欢,也不会想起我的好。可是,如果不是因为他又想起我的好,打算跟我重修旧好,也不会冒险去骗保,如果他不骗保,也就不会死。唉,这都是命啊。”

任轩昂无心感慨这些蝴蝶效应,他更关心案情,问:“所以在你出现前后,孟亚杰的表现截然不同?”

“是啊,孟亚杰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也是担心他们这样会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影响我跟冠兴的关系。”朱月影理所当然地说。

邱允实跟任轩昂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说:“是啊,孟亚杰很在意外人的看法。”

“我说的这些,对证明孟亚杰挑拨防卫有帮助吗?”朱月影问。

“你只是证人之一,单凭你一个人自然不行,但你绝对是组成证据链条的重要环节之一。你今天讲的这些,将来有必要的话,还请你在法庭上再讲一遍。”任轩昂诚挚地说。

“没问题。”朱月影似乎是又想到了孟冠兴,双眼含泪,坚定地承诺。

回程路上,邱允实感叹,“夏真到底还是还是太嫩了,只看到了表象,表象是孟亚杰遭受家庭的压迫,而内里则是孟亚杰正在酝酿一场绝地反击全身而退的阴谋。他必须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逆来顺受,完全没有反抗意识,并且对家人无条件服从信任。而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孟亚杰的这种表里不一不会是从小便如此,我想,他应该是在对这对儿母子动了杀心之后才故意这样表演的。而让他动了杀心的导火索——”

“私房钱。”邱允实和任轩昂异口同声。

“想要确认这个推理是否正确,还得找单英莲。”任轩昂示意邱允实马上给单英莲打电话。

这次约见单英莲的地点不再是律所,因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正好他们也想去单英莲家里看看,索性,直接约在家里。

天色擦黑时,邱允实和任轩昂来到了单英莲的家。破旧的老小区,老房子,老防盗门,门上还被泼了油漆,被用红色油漆写上了三个大字——吸血鬼。看来夏真的报道虽然在名字里加了一个“某”字,但主人公是谁,早已经不是秘密,大家对以亲情名义的道德绑架,抽骨吸血的可耻行为愤愤不平。

单英莲小心把门开了一道门缝,确认来人是她要等的律师,这才敢开门,“快,快进来,快点。”

单英莲跟白天不同,白天的时候她大大方方,现在则是鬼鬼祟祟,这点倒是跟吸血鬼正好相反。

单英莲请他们坐下,倒了水,自己也坐下,解释:“我们这一带晚上不太平,我又是这个情况,所以天黑之前,我一定得回家,把门锁好。”

“你担心雨天杀手找上门?”邱允实问。

单英莲一听“雨天杀手”这个名号,呼吸都有些颤抖,双手用力搓着,她还是怕死,远没有她白天说的那么无畏。

“私房钱?”单英莲听任轩昂问她有关私房钱的事儿,很是惊异,“没错,那个畜生是攒了两万块私房钱,一开始还瞒着我们,结果我收拾屋子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张银行的小票,这才知道,这畜生还有这么一笔钱。”

“然后呢?”邱允实问。

“那阵子冠兴网贷的钱还不上,债主每天堵门口,我们俩吓得都不敢出门。你说,我们都到这份上了,那畜生有钱,居然还不拿出来,他存的什么心?就是想要让债主把我们俩都给杀了,他就能解脱了。”

“所以你们就逼他把钱拿出来?”任轩昂反问。

“我们逼没有用,那畜*生就是不肯拿钱。所以我干脆直接跟堵在门口的债主的人说,那畜*生那里有钱。后来,那两个催债的就打了那畜*生一顿,逼他把两万块拿出来了。”单英莲还挺气愤,她到现在还觉得这事儿是孟亚杰的错,他有钱,却眼睁睁看着弟弟被催债的搔扰,不肯用这钱帮家人解决燃眉之急,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邱允实问。

“几个月前吧。”单英莲想也不想就答。

“具体时间,你好好想想。”任轩昂冷冷地下命令。

单英莲意识到这事儿挺重要,冥思苦想后说:“是4个月前,去年11月初。”

“也就是说,这事儿是在孟亚杰跟同事吃饭喝酒,晚归被孟冠兴打之前的事儿?”任轩昂再次确认。

“对,”单英莲理了理时间线,“去年11月初我们用私房钱还债,11月中,那畜*生跟同事吃饭喝酒,回来以后说什么以后不会再往家里拿一分钱,冠兴打了他,然后12月初那畜*生出车祸,今年1月上旬买了保险,2月中,冠兴就……”

果然,私房钱的事儿就是导火索。孟亚杰对单英莲和孟冠兴的憎恨持续多年,但一直没有动杀心。而私房钱那次,自己的亲人居然为了钱让债主的打手殴打自己,而他们母子俩就在一旁看戏,这些人沆瀣一气,抢了自己的梦想基金,毁掉了他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希望,把他重新打入暗无天日、无期徒刑的炼狱之中。孟亚杰就是从那时开始,决心逃出牢笼,哦不,是彻底毁掉这个牢笼。因为他知道,他逃不掉,就像单英莲说的,就算他走到天涯海角,这对儿吸血鬼母子也会找到他,直到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

“你仔细想想,私房钱这事儿前后,孟亚杰对你们的态度有什么变化,”任轩昂问,“不急,给你足够多的时间,你慢慢回忆。”

“这,很重要吗?”单英莲莫名其妙。

“很重要。现在你必须把你的关注力转移到你忽视了二十多年的孟亚杰身上,这正是为了你关注了二十几年的孟冠兴。”邱允实意味深长地说。

“我真是一想到那个畜*生就气得发抖!”单英莲的头脑中有关孟亚杰的部分从前盛满了索取,如今盛满了仇恨,容不下其他。

“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想到什么时候再说吧。”任轩昂作势要走。

单英莲赶忙拉住任轩昂,苦苦哀求:“别,别走,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想到什么,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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