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猫，所以在听到酷似猫叫的婴儿啼哭声后也出来找猫，跟207的两个女邻居一样，也目击到周震仓皇逃走。因为对各种电子产品感兴趣，所以注意到了周震和冯朗往208室搬运各种电脑设备。因为经常背着父母偷跑出去玩，所以练就了一番专门针对小白楼房门门锁的开锁技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208室寻找漏网之鱼，所以洋洋就是偷走冯朗手机的窃贼，但却不是惯犯。”任轩昂等到洋洋走远后，问邱允实，“所以你不单单打算骗人家洋洋乖乖上交赃物，而且还要他承认偷盗行为？”

“那必须的啊，冯朗的手机是物证，但是单单提供这么一个物证，没法说清楚东西哪来的，就没法作证，你是律师，你该清楚。必须要让洋洋上交物证，并且承认，这手机是他从208室里偷来的。”

“所以你以为你这番投其所好的谎言能管用？”任轩昂对此不太乐观，虽然这个谎言是针对洋洋量身定做的，但还是太扯了。

邱允实双眼放光，兴奋地望着任轩昂，“泼，继续泼冷水！”

任轩昂白了邱允实一眼，“你这是降维打击，一个成年人，骗小孩，你很有成就感嘛。”

“相比较那些‘你爸妈不要你了’，‘你是垃圾堆里捡来’之流的成年人骗小孩的谎言，我说谎的目的可是伟大多了。那些成年人如此戏弄小孩都不觉得有什么，以说谎骗小孩、看小孩哭为乐趣，我干嘛要羞愧？”邱允实振振有词，“而且从本质上来说，我的谎言跟孩子们喜欢看的漫威科幻电影是一样的，潜意识里，他们是喜欢的，觉得新奇有趣，还能开阔眼界呢。”

任轩昂对邱允实这番话倒是非常赞同，他也非常讨厌大人这样逗小孩，说：“前半句赞同，后半句强词夺理。”

邱允实从三轮车上找出一只不大不小的蓝牙音箱，试着开机并且连接自己的手机，一开口，开启了一个新的、莫名其妙的话题，“任律，你恐高吗？”

任轩昂有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10点，202的窗子里透出的光消失，邱允实推断这一家三口已经熄灯睡觉。小白楼外面也鲜有人经过，并且没有路灯。邱允实打算再等一会儿就行动。

两人回到村口的车上小睡了一会儿。一直等到11点半，两人又鬼鬼祟祟地抬着从附近低价买的破旧梯子回到小白楼。邱允实架好了梯子，把贴上胶带的蓝牙音箱递给任轩昂，示意他爬上去。

任轩昂蹑手蹑脚地爬上梯子，把蓝牙音箱贴在了202的窗子上侧，这个方位从房间里看是看不到的，除非那个人把窗子大敞，把半个身子探出来看。邱允实推断洋洋和他的父母不会那么做。

12点刚过，邱允实在小白楼墙根底下用自己的手机播放了他事先下载好的声音，那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在车上吃面包的时候邱允实播放了这冷笑的声音，冷笑声回**在任轩昂的车里，两人听着都暂时停止了吃面包的动作，彼此对视，默默达成一致——就是它了。但此时邱允实的手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因为手机早已经连接了蓝牙音箱。

果然，202的窗户亮了，房间里的人听到了大半夜冷不丁传来的毛骨悚然的冷笑，可想而知，房间里的人一定是惊魂未定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洋洋的父母可能觉得这是别家发出的声音，或者是恶作剧什么的。但在洋洋耳朵里，这冷笑声可不简单。

邱允实小声说：“虽然手机不是亚马逊的，但是这手机同样算是来路不明，尤其是警*察还去搜过208，洋洋一定会对这偷来的手机心存忌惮。”

如同预想中的，他们没有开窗寻找。没过五分钟，灯又灭了。

“等着吧，洋洋很快就会给我打电话，”邱允实摇晃着自己的手机，“求冷水。”

任轩昂才没心思跟邱允实打趣，可是想到关键的物证，他还是说了句：“我看你是白费心机。”

邱允实打了个响指，“有你这句，这事儿就成啦。”

邱允实和任轩昂没敢走太远，一直在小白楼附近徘徊，两人冻得哆哆嗦嗦，为了帮仇敌周震洗脱罪名，他们也是牺牲不小，这让邱允实一个劲儿念叨一句成语——情何以堪。

半小时后，邱允实的手机显示陌生号码来电。

“喂，”邱允实用冻得冰凉的手按下免提，“谁呀？”

“大哥哥，是我。”手机里传出洋洋刻意压得很低的声音，这孩子是背着父母偷偷打的电话，估计这会儿就在洗手间里，“你们在哪？我想要上交一步可疑的手机，估计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AI藏身的硬件设备。”

“我们一直在附近啊，这么重要的事儿，我们当然要留下来加班。手机怎么可疑啊？”邱允实问。

“具体见面说吧，我现在就下楼，咱们在小白楼北边的空地上见。”

“行，等你。”

十分钟不到的工夫，洋洋小小的身影便从夜色中显现。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邱允实和任轩昂面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黑色的手机，捧到邱允实面前，好像捧着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就在刚刚，手机突然发出很恐怖的笑声，跟你讲的那个亚马逊手机一样！”洋洋惊恐地说。

邱允实郑重点头，“没错，我早就怀疑外国的那几次事件也是这个AI搞得鬼，没想到这家伙流窜到咱们中国来了。”

“那怎么办？彻底毁掉它吗？”洋洋作势想要把手机往地上砸。

“千万别，你这样只会让它通过网络又躲到别的地方去，”邱允实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又展示给洋洋，“你看，我的手机在这里也可以上网，说明这个地方有网络信号，AI绝对有可能逃跑。最好的办法不是毁掉这手机，而是把它交给警方，让网警发现和处理这个AI。”

“给警*察？”洋洋很意外。

“对呀，把它交给国家。洋洋，现实不是美国电影，没那么多个人英雄主义。当然，你把它上交给警*察，并且说明这手机的来源，这也是大功一件。对了，这手机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买的吗？从哪买的？”

洋洋咬住嘴唇，“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必须要彻底查清楚这个人工智能一路的逃跑路线，都接触过什么人，这些人也是有可能已经被AI给俘虏，成了人类的叛徒。必须要一一去查这些人和设备，以免有漏网之鱼，后患无穷啊。洋洋，你必须要说实话，这事儿可是关系重大！”邱允实说着，双手用力抓住洋洋的双肩，营造出紧张的气氛，给对方的心理施压，让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细想。

“手机，手机是我从208偷的。”洋洋把头低到极限，小声嘟囔，“208的那个叔叔的确很可疑，他总是晚上来，他们家大部分时间都没人，可是每个月电费不比我家少。对了，昨天警*察还去搜了208。”

邱允实跟任轩昂对视一眼，意思是大功告成，然后又冲任轩昂使了个眼色，示意任律师给这孩子吃一颗定心丸。

任轩昂轻轻拍拍洋洋的肩膀，安慰说：“法律规定，不满14周岁的孩子偷盗不予处罚，只会责令父母严加管教。只要你跟警*察叔叔承认错误并且表示悔过，以后再也不偷东西就行。叔叔也喜欢电子产品，理解你。但是喜欢归喜欢，绝对不能偷盗别人的东西。作为你主动认错的奖励，叔叔送你一块智能手表好不好？”

洋洋听了以后双眼湿*润，用力点头。

邱允实对任轩昂刮目相看，送礼物这事儿竟然被他给抢先了。他对任轩昂小声说：“事不宜迟，夜长梦多，你现在就通知袁队过来接收这个证物。”

任轩昂也顾不得此时打扰袁队长有何不妥，毕竟是工作需要，他马上给袁队长播去了电话，称发现了新证据。被任轩昂的电话吵醒的袁队长一听有新证据，不敢懈怠，称马上从家里赶来。

三个人在空地上等待袁队长到来，洋洋变成了问题宝宝，一个劲儿地问邱允实那个莫须有的协会的事儿。邱允实担心洋洋改变主意，只好又编出了好多瞎话。小孩子本就喜欢听故事，尤其是以为真实存在的真人真事，而且是离奇有趣的真人真事，他听得极为投入，对这个协会万分向往，一再确认，是不是自己立下了这个大功，可以破格加入协会。

“洋洋，我们这个协会的存在是个秘密，不能张扬。待会儿见了警*察叔叔，你尽管实话实话手机是从哪里偷的，不要提我们协会的事儿。警*察叔叔自然会查清楚手机里的秘密，还有208的那个嫌疑人。只要你肯保密，我就会给总会打报告，引荐你入会。”邱允实信誓旦旦。

洋洋用力点头，“总会会通过吗？”

邱允实一拍胸脯，自豪地说：“那当然，也不看是谁引荐的，我在协会里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呢，分会长肯定给我面子，更何况，洋洋可是立下大功了呢。”

眼看着这一大一小一个像模像样地装大尾巴狼，一个认认真真地为未来的身份兴奋雀跃，任轩昂转过身，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对洋洋说：孩子，对不住啦，这次会让你失望了。不过从长远来看，这对你也是好事一桩，有了这次的经历，你可以改掉偷窃的恶习。

“洋洋！”一个焦急的男声从远处传来，没等到远道而来的袁队长，他们三个倒是先等到了近在咫尺的洋洋的父亲。

洋洋一怔，朝声音来源望去，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光听声音他就敢肯定，“我爸来了！”

一听这话，邱允实的心一沉，糟糕，果然是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