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茶楼,是公共场所,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跟你有什么关系?”盖文超不屑地笑着,“我又不欠你钱,干吗要躲着你?”
“你上午独自来茶楼闲坐,到处查看,下午时又来,不就是来找我的吗?”
盖文超心中有些吃惊,“你这人挺有意思的,我为什么要找你呢?”
“哦,不是来找我的,那就是来监视我和调查我的。”
“你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盖文超,在铜城,到处都有我的眼睛,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去找过谁,见过谁,当然更会知道你来茶楼。我上午时去了外地,刚赶回来,不然早就和你见面了。你来茶楼是为了监视我,调查我,看来你执意与我为敌了,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是什么吗?”
“知道你在铜城手眼通天,可我不信你能无法无天,吓唬人的话说给小孩子听吧。”盖文超冷笑一声,与李朋擦肩而过,朝门外走去。
李朋转头看盖文超的背影,目光锐利,抬脚朝楼梯走去。
毛毛在李朋带着两个人走上二楼后,起身走出茶楼。
此时的盖文超正坐在车里,降下车窗,轻声喊了毛毛一声。毛毛快步朝盖文超走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拍到了吗?”
“拍到了,你看看。”毛毛把手机递给盖文超。
盖文超拿过手机翻看照片,毛毛一口气拍下几十张,他选了两张清楚拍到脸的,让毛毛发到自己的手机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机发给老魏。
“接下来咱们干什么去?”
“没什么可干的,各回各家。我送你回家。”
“你别骗我,把我给支走,自己好去打什么鬼主意。”
“我打什么鬼主意啊?你说我还能干啥?这天都黑了,不得回家吃晚饭吗?”
盖文超把毛毛送回住处后,回到自己家里,吴洁正准备做晚饭,他帮吴洁做了晚饭。
吃过晚饭后,盖文超坐在客厅里喝茶,吴洁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明天出摊需要的食材。
“我有个打算。”吴洁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这些年我存了点钱,你先买套房子。”
“急什么?”
“有了房子你相亲就多了一些优势。”
“先不急,等我把发廊开起来再说。”
“也对,开发廊也需要钱。你到底什么时候去学美发啊?”
“我最近正思考这件事,是去当学徒工还是去美容美发学校,没拿定主意。”
“去学校学习吧,时间短,效果好。再说,你这么大年纪在发廊里当学徒工给那些年轻人使唤,毕竟有很多不方便。”
正说着话,突然“啪”的一声响,厨房的灯泡碎了,黑暗瞬间充满厨房。吴洁受到惊吓,叫了一声,几乎跌坐在地。盖文超从沙发里跳起,跑进厨房搀扶住吴洁,将吴洁带到灯光还算明亮的客厅。
“我没事。”吴洁平静地站在沙发旁,往厨房里看,“肯定是电压不稳造成的,老楼的电线和水管什么的都老化了,容易出现这类问题。”
盖文超拿着手机跑进厨房,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往窗玻璃上照,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圆洞,那个圆洞有黄豆粒那么大,显然是弹孔。
盖文超在谢恒的公司里听他们闲聊,知道最近流行一种气枪,威力跟真枪没多少差别,看玻璃上的洞,必然就是那种气枪打的。他家在四楼,子弹先打穿窗玻璃,再打碎棚上的灯泡,这说明子弹是从对面低于四楼的地方斜着打来的。
盖文超回身跑进客厅时,吴洁正拿着一个新灯泡从卧室里走出来。
“你先别管灯泡,也别去厨房,先报警,我出去一下。”盖文超边说边穿鞋。
“为什么报警?你去哪啊?”吴洁拿着灯泡,困惑地瞪着眼睛。
“灯泡是被打碎的,是有人用气枪打碎的,你别出门,待在家里。”
吴洁惊恐不已,“谁打的啊?你干什么去啊?”
“你别管我了。”盖文超摔上门走了。
盖文超跑出楼道,直奔对面那栋楼,四楼太高,二楼太低,所以开枪的人一定是站在三楼开的枪。跑进楼道,本想敲三楼住户的门,却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拐角处时停住。
楼道里的那扇小窗户是开着的,在感应灯的照射下,能清楚地看到窗口下面扔着几个烟头。盖文超扶着窗沿往外看,只有自己家的窗户是黑暗的。开枪的人就是在这里开的枪。
他的视线下移,忽然看见一个背影。那个背影背着一个黑色的细长的背包,正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朝小区门口的方向走去。他一下子认出那个背影,是最近两天他在江南茶楼里见到的那个背影,当时觉得极像凶手的背影。
盖文超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楼道,跑到小区门口,可还是没能追上那个背影。他站在小区门口东张西望一番,没能有所发现。于是失望地转过身,快步往小区里走。
有人打来电话,盖文超掏出手机,见是乐乐打来的电话。
“你到底在找什么啊?”手机里传出乐乐气急败坏的声音。
“怎么了?”盖文超忙问。
“不久前有两个男的找到我家,都跟凶神恶煞似的,逼问我你来找我干吗。我没打算理他们,让他们滚,他们抬手就打我,打了我好几巴掌。”
盖文超吃惊道:“你是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呢?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拿着一把刀,说要给我放血,我都要吓死了,当然实话实说了。他们问我你找到了什么,我说你什么都没找到。他们像审犯人似的,问了好一会儿才放了我。临走时还对我说,如果我真的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一定不许交给你,而是要交给他,所以他还给我留了个电话号。”
“把电话号告诉我。”
乐乐告诉了盖文超了一个手机号。
盖文超在挂掉乐乐的电话后立即拨打那个号码,可惜对方是关机状态。
盖文超握着手机站在小区里想,那个找过乐乐的人肯定是李朋的人无疑。通过不久前李朋的话他能猜到,李朋一定安排了人监视自己,李朋从外地回来后,监视自己的人向李朋汇报了情况,于是李朋一方面安排人去找乐乐了解情况,一方面派人来自己家进行恫吓与警告。他汹涌的愤怒之中突然有了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
盖文超回到家安慰吴洁,说应该是附近的孩子用气枪打的。
“现在的孩子也真够野的。”吴洁气愤地说。
没过多久,民警给吴洁打电话,问吴洁家的具体位置,吴洁说了单元和楼层后,两个民警便来到盖文超家。他们进屋后到厨房里查看了情况。
“是气枪打的。”两个警察肯定地说。
“这气枪这么大劲,你们不管吗?”吴洁埋怨道。
“我们当然管啦,销售这样的气枪是违法的。”警察说。
另一个警察问盖文超:“最近你没惹到谁吧?”
“没有。”盖文超说。
“肯定是谁家的孩子干的,只有孩子才这么顽劣。”吴洁说。
“那可不一定。”问话的警察说,“一般只有大人才能买到这种气枪,而且小孩子也很难射击这么准,如果是乱开枪却能打中灯泡,那样概率太小了。”
吴洁顿时不安起来,“大人为什么要朝我家射击呢?”
那警察看向盖文超:“所以我才问你们最近有没有得罪到谁。”
“不会的。”吴洁十分肯定,“我家只有我和我儿子,我是一个每天卖烤冷面的老太太,能惹到谁呢?我儿子在外地打工十年,刚回铜城不久,更不能得罪到谁。”
“这个小区太老旧了,没有监控。”另一个警察说,“明天我们试试调取附近的监控,看能不能拍到射击的人。今晚你们也想想,看能不能想到什么线索。”
“我们先走了。”那问话的警察冲盖文超说,“明天你抽空去趟派出所,签个字。”
两个警察离开后,盖文超到厨房里换了只新灯泡。
回到房间,躺在**,盖文超又愤怒又担忧,一宿没睡。
天亮后,盖文超开车来到江南茶楼。
一楼的女服务员走过来,热情地接待盖文超。盖文超没有理睬女服务员,直奔楼梯方向。
“喂,这位顾客,你干什么去呀?”女服务员想要阻拦,但是无法实现。
盖文超来到李朋的那个房间,房门虽然敞开着,里面却没有人,应该是刚进行过清扫。
“李朋呢?”盖文超扭头喝问身后的女服务员。
“他不在这啊。”女服务员畏惧地回答。
“别骗我,我知道他每天都来这里喝茶。前两天他去了外地,昨天下午已经回来了。”
“就算他平时会来这里,可现在太早了,他从不来这么早的。”
盖文超知道自己来得确实早,因为他满腔怒火,多一分钟都难以等待。他掏出手机给李朋打电话,是关机状态。怒火无处发泄,即将撑**体。他朝房间里打量几眼,把手机揣进裤兜,走向李朋写书法的书桌。
“喂,你要干什么?”服务员急忙追上去。
盖文超看见书桌上堆着一些书法作品,便用双手抓起来撕成碎片,又在桌面上划拉两下,笔墨纸砚等全部飞到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呀?”女服务员急得跺脚,却不敢上前阻拦。
“散开!”盖文超大步走到茶几前,抓起茶具全都摔在地上,一脚踢翻了茶几。
“等李朋来了,你告诉他。”盖文超对服务员说,“是我干的,我叫盖文超。再告诉他,我不怕死,有事直接找我,别他妈像个娘们,跟我的家人玩骚扰恐吓那一套,逼急了我,我拿刀剐了他的父母和老婆孩子,一个都别想好。”
服务员吓得脸色惨白,不敢吱声。
盖文超气冲冲地走出茶楼,刚要上车,接到一个电话,掏出手机,见是李正宏的号码。
“听说昨晚上有人用气枪朝你家射击?枪法还挺准,打碎了厨房的灯泡。”电话里传出李正宏那厚重的嗓音。
“对,我已经报案了,派出所的民警说天亮后会帮我查看附近的监控。”
“你惹到谁了吗?”
“我……”盖文超顿了一下,选择换种说法,“谁知道是哪个变态干的。”
李正宏轻笑两声,说:“方便吗?我们见一面吧。”
“我们还有必要见面吗?”
“别紧张呀,不为别的,只为昨晚有人拿气枪朝你家射击的事,属于私下里关心一下你。”李正宏的语气始终轻快,像跟一个多年的老友说话。
“那好吧。”
“你在哪呢?这次咱们别在公安局见面了,这次是属于私人性质的见面。”
盖文超和李正宏的见面地点是距离两人所处位置都不算远的护城河公园。
盖文超和李正宏并肩坐在护城河边的一条长椅上,前面有几个老年人在空地上活玩空竹,旁边有几个小孩子在追逐玩耍,阳光很好,外面并不算冷。
盖文超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递给李正宏一支。李正宏接过来叼在嘴里。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还在调查连环命案的事呢?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抢我们警察的活儿吗?”李正宏的语气里好像并无多少责怪。
“没有。”盖文超心虚地回答。
“没有?”李正宏转头看盖文超,“有人用气枪朝你家厨房里射击是怎么回事?”
盖文超用打火机将烟点燃,抽了一口说:“我怎么知道?谁知道哪来的精神病。”
举起打火机给李正宏点烟。
李正宏自己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燃,抽了口烟说:“盖文超,我现在跟你坐在这里平心静气地聊天,可不是因为我闲得没事干。”
“我知道,命案的事情肯定让你忙得焦头烂额。”盖文超理解地说。
“我只跟你说两点:第一,你无论是欺骗警方,还是私下查案,都是违法行为,你确定要这么做吗?第二,警方的破案能力当然比你个人要强大许多倍,你不希望案件被尽快侦破吗?影响案件侦破,导致更多被害者出现,是你愿意看到的结果吗?”
盖文超当过警察,也是个懂得是非对错的理性人,李正宏的这番话当然是真理,他选择接受真理,略显羞愧地说:“我真的没有再调查命案的事,只是偶然间有了点发现,这点发现恐怕让某些人风声鹤唳,主动找上我。”
“你发现了什么?”盖文超的话立即让李正宏严肃起来。
“之前张莎莎抢走我身份证,我想找回身份证,便去了张莎莎家,意外得知两件事:第一,张莎莎与郑可欣是多年好友;第二,张莎莎与乐乐在外面合租房子住。于是我有了个想法,如果郑可欣手里真的存在所谓的秘密武器,也就是徐睿贩毒的证据,会不会交给了张莎莎保管呢?张莎莎的遇害能不能反过来证明有这样一份证据存在呢?”
“这个发现非常重要。”李正宏说,“很有可能,这也就给张莎莎的遇害找到了一个原因,并且与郑可欣和艾雅丽的遇害关联了起来。”
“张莎莎遇害后,你们没去过张莎莎父母家吗?没发现张莎莎与郑可欣的合影吗?没从张莎莎妈妈的嘴里打听到这些信息吗?”盖文超感到不解。
“当然去了张莎莎父母家,没看见张莎莎与郑可欣的合影,在向张莎莎的妈妈了解情况时,她没有提到张莎莎与郑可欣是好朋友关系,只说张莎莎与乐乐在外面租房子住,她对张莎莎的事基本不了解。”
“也许一方面是因为她得知了张莎莎遇害的事,过于悲痛。另一方面是因为你们的身份让她有警惕心理,她没有说多余的话。”
“应该是这样,她在得知张莎莎遇害后整个人是恍惚的状态,问话很艰难。”
“你们去过张莎莎的住处,乐乐说你们去过的,但是你们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比如说徐睿他们的贩毒证据,对吗?”
“是这样的。”李正宏沉思几秒钟,“刚才你说某些人风声鹤唳,是谁呢?”
“李朋。”
“李朋?”
“对,李朋主动联系了我,还说要给我介绍工作,当时我们进行了这样的对话……”盖文超把第一次见到李朋时的对话复述一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发现,我需要告诉你们,那就是一个跟在李朋身边的人,我无意间看见了他的背影,很像艾雅丽抛尸现场那个人的背影,甚至比徐睿的背影更像。”
李正宏听后再次陷入沉思,十几秒后抬起脸看向盖文超:“你和李朋的对话很简单,总结成一句话就是,李朋警告你不要再多管闲事。难道他真和徐睿的贩毒团伙有关联?”
“你们警方也认为他和徐睿的贩毒有关系?”
“当然,谁都知道徐睿外号叫小李朋,是李朋忠实的小弟,徐睿贩毒,需要关系和财力,这些离不开李朋这种大老板的支持,所以李朋自然会引起怀疑。单就丁勇贩毒来说,现在我们可以说是证据确凿,而且丁勇自己也已供认不讳。关键之处在于,徐睿一死,这条线就断了,我们没法顺着这条线继续往上查。”
“把徐睿的家给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李正宏无奈地摇摇头,“那种事本就很难留下证据,何况是在自己家里。现在听完你的话,倒是坚定了我的想法,我想马上去会一会这个李朋。”
“我还要去会一会他呢。”盖文超气愤道。
“李朋在警告你之后,你去找了乐乐,于是李朋认为你在继续多管闲事,是在无视他的警告,所以他派他的手下去给你点颜色瞧瞧,是这样的思路吧?”
“对,就是这样。”盖文超把烟头扔到脚下,用脚踩碎。
李正宏忽然一脸严肃地看着盖文超,“听我一句劝好吗?”
“什么?”
“你不是想找李朋发泄怒火吗?先别找他。”
“你怕我再一次坏了事?”
“是的,我们要对他展开调查,不要坏了我们的事。”
盖文超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知道了。”
盖文超回到车上,一时间感到茫然,不知道该去哪,该干什么,他有浓烈的愤怒情绪,却无处发泄,他有强烈的寻找凶手的欲望,却不能有所作为。时间是上午十点钟,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给毛毛打去了电话。出狱后,能够陪他打发时间的只有谢恒和毛毛,谢恒有自己的家庭和事业,平时很忙,所以他只能想到毛毛。
“太阳打西边出来啦?”毛毛接电话后阴阳怪气地说,“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
“以前也总想给你打的,但没等打呢,你先给我打过来了。”
“怪我打得早呗?”
“不,是我起床晚,太懒惰,没你勤快。”
“知道就好,给我打电话干啥?”
“没吃早饭呢,一起吃早饭呀。”
“这还差不多,过来接我吧。”
盖文超把车开到毛毛住的小区门口,毛毛很快走出小区,坐进副驾驶。
“想吃什么?”盖文超问。
“那就附近的那家早餐店吧,那里的豆浆好喝。”
“这都快晌午了,还会有吗?”
“去看看呗。”
两人下车,走进那家早餐店,豆浆还有,但没有油条了,两人点了豆浆和包子。这个时间过了早餐时间,尚没到午餐时间,店里没有食客,只有他们俩。
两个人之间像是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这让盖文超感到有些别扭,尤其当两人都不说话时,那种别扭简直变成了一种尴尬。以前面对毛毛时,盖文超只当毛毛是个傻乎乎的小孩子,全没把毛毛的情绪放在心上,如今毛毛好像忽然长大,由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当一个男人面对小女孩时,自然不会感到拘束,当面对女人时,便容易有拘束感。当然,如果不在乎那女人,也是没有拘束感的,现在有了拘束感,那就说明在乎那女人。
毛毛似乎也有感受到了那种怪异的氛围,不自在的感觉让她有些烦躁,喝完豆浆后擦了擦嘴说:“我说大徒弟,对未来你是怎么想的?”
“跟你学理发,然后开发廊。”盖文超先吃完,正无聊地看向门口。
“我是说感情这块,还结婚吗?谈恋爱吗?还是打算打光棍?”
“有恋爱可谈当然要谈,能结婚最好,实在不行也只能打光棍了。”盖文超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难道我想打光棍?”
“你想找个啥样的女人呢?有没有什么要求?”
“要求?”盖文超苦笑,“我哪有资格提要求呢?”
“你怎么没资格?难道疯子傻子母夜叉你也来者不拒?”
“那倒不至于,情投意合的能携手走完余生的当然最好。”
“你看我行吗?”毛毛坦然地看着盖文超。
“你?”盖文超和毛毛对视,忽然感到慌张和窘迫,笑说,“你?”
“对,我,别跟大姑娘似的忸忸怩怩的,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盖文超竟然不敢看毛毛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了,移开目光说:“你当然不合适了。”
“我怎么不合适?”毛毛顿时拔高音量,“我还配不上你了?”
“当然是我配不上你啊。”盖文超故作镇定地解释,“你比我小那么多岁,年轻漂亮,又有手艺,而且没结过婚。我身上简直没有一个能配上你的点。”
“倒也不必那么想,都是底层老百姓,我们俩半斤八两。年纪不是问题,坐牢经历也不是问题,主要是我看中你这个人了,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我就喜欢你这款。”
“向你表示感谢。其实我也喜欢你,就算不喜欢你,你也是我好朋友,无论出于喜欢你,还是出于你是我好朋友,我都希望你能过得幸福。所以你既然能找到比我更好的,那你就应该去找,我不能拖累你的人生。”
“既然你不打算单身一辈子,将来注定要找一个伴侣,难道你就不拖累那个伴侣了?”
“现实社会里,人和人走到一起,大部分是出于匹配,我和她匹配,那就说明我很可能是她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就算不跟我,她恐怕也找不到更好的。但你不一样,你年轻漂亮,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你所谓的好是指什么呢?”
盖文超迟疑了一下,“当然是更年轻,经历更单纯,家庭条件更好。”
“伴侣更年轻,经历更单纯,家庭条件比较好,就一定幸福吗?”
“不然呢?”
“幸福当然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呀。”
“婚姻没那么简单。”
“婚姻也没那么悲哀。”毛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逼问,“你就说,你跟不跟我在一起?在一起就好好处,不在一起以后就别联系了。”
“你这是干啥?”盖文超被毛毛给逼得不知所措。
“我等你答案。”毛毛快步朝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去啊?”盖文超起身喊。
“回家睡觉,不用你管。”
盖文超看见早餐店的工作人员在看自己笑,瞬时窘迫得涨红了脸,急忙也离开了。
这叫什么事啊?盖文超坐进车里,感到头脑混乱,哭笑不得。
五分钟后,盖文超把车开向谢恒的小额贷款公司。
“怎么啦?”谢恒看见盖文超的脸色,坐在办公桌后面问。
“没怎么啊。”盖文超在对面的沙发里坐下。
“看你的脸色有点奇怪。”谢恒起身走过来,坐在盖文超对面,准备泡茶。
“哦,昨晚没怎么睡好。”盖文超身体后靠,吸了吸鼻子,“我妈最近总张罗给我相亲,你说就我现在这状态适合谈恋爱吗?烦死了。”
“怎么不适合?那你觉得什么时候适合?再说,你还相什么亲啊,毛毛不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