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市平和航空客运有限公司，这是曾经在这个地区都颇为响亮的一块招牌，员工一度超过200人，十二架飞机的机队，经营着十几条航线。不过已是昨日风光，殷翔想过它已经破落不堪，但到了那里以后还是吓了一跳，天晓得怎么破落到这个程度。
殷翔与皮小宇等人首先到了公司了解情况，进了办公室，只看到两个人在那里下棋，一个是看门老头，另一个同皮小宇他们一样是航空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当时到这里时纯属不了解情况，所以暂留在这里，如今正在积极地找工作。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那个年轻的毕业生名叫张绍云，江西人，南昌航院毕业的，他带着善意劝解皮小宇三人：“这公司眼看要倒闭了，你们还来，谁给你们发工资啊？”
殷翔打量着四处是蜘蛛网的房间：“它要不是快倒闭了，我们还不来呢？”
张绍云打量殷翔，以为看到了天外来客，殷翔向他了解情况：“你是这里正式登记过的员工吧。”
“哈哈。”张绍云从抽屉抽出一张失业人员登记表，“看看吧，我一来就填了这个。处长走的时候同我说，填了这表，然后到人才市场找他一个熟人，会设法给我安排工作的，我现在正是在等消息。”
“就你一个人了吗？”
一边的看门老头姓谢，叼着根烟“嘿嘿”直笑：“从前我的工资最少，现在能领到工资的只有我了，总得有人看着这些东西吧。”
皮小宇等人倒吸一口凉气，张绍云道：“可以这么说，能走的都走了，有些虽然还有职务在这，但这里不发工资，也基本没来过，我天天来，也只是因为喜欢同谢大爷下棋而已。”
“怎么会搞成这样？”
张绍云苦叹：“还不是腐败，自从运7这些飞机停飞后，那时公司还有钱，本来打算到空客买两架飞机，结果领导贪便宜，一个俄罗斯的航空公司许诺高额回扣，就买了他们的飞机，本来也还飞得好好的，结果那公司曝出丑闻，在飞机上用了不少假航材，民航总局就下令这种类型的飞机停飞，买飞机时是贷的款，结果这样一来，银行就来催债，又不能用飞机抵债，弄得人心涣散，公司老总最机灵，找关系调到另一个贸易公司去了，这样就大把人跟着跳槽，本来我们其他飞机什么运7这些已经退休了的，不要说飞了，别人坐都不敢来坐……”
张绍云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吐苦水，把平和航空上上下下骂了一通后又道：“如果说这是天灾倒也罢了，可公司里也是一团糟，经常出现各种各样的浪费和管理上的错误，如今公司负债已达到200%，难道这样你们还敢来？”
“那就是负债三千多万？”皮小宇记得殷翔提过好像是这么多。
“那就不止了。”殷翔摇头，“我当时只是大致推断，听他这么一说，四五千万都有可能。”
张绍云扳起手指：“是5436万。”
“靠！”三人发出一声惊呼。却不想殷翔惊喜叫道：“好极了。”
张德明打了殷翔肩膀一下：“你确认你现在不是梦游？”
殷翔没理他，与张绍云握握手：“谢谢，不过你暂时最好不要另找工作。”
“为什么？”
“这里需要你。”殷翔挥挥手，带着三人离去了。
中午十二点，殷翔等人与韩铁和林露在一家饭店碰头，韩铁拿出一份资料：“我了解过了，与你的估计差不多，的确，明珠市是个很有潜力的城市，经贸体系很完善很发达，商务旅客非常多，自从平和航空停飞后，已经有至少三家航空公司申请在这里停场过夜，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建设过夜基地，如果等到那时，他们就慢慢吃掉原属平和航空的客源，平和可真要死路一条了。”
“平和不平啊。”林露也拿出一份资料，“我到该市交管部也了解过了，当地财政部门拿着这飞机场可真是个烫手山芋，如果实打实地算，公司的固定资产怎么也值个千把万的，可那几架老飞机又不准飞，单靠那几架运7根本就不行，每年市里都要拿出大把钱来填这个财政窟窿，真正成了鸡肋，丢掉吧，好歹也是上千万的资产，留着吧，光是还银行利息就压得喘不过气来……”
话没说完一边张德明忽然站起来去拉皮包上的拉链，殷翔问：“你干吗？”
“我们还是收拾东西回去吧，这活谁还能干得起来，那准是个疯子。”
韩铁笑道：“你看坐在这里的有几个是正常人？”
除了林露外，其他人都笑了，殷翔道：“我要的就是这样，如果它不是烂到无可救药，我们又怎么能只花个几百万就买下上千万的固定资产呢？大家不要光看它的债务，它在市场上的占有率还是很不错的。”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把它买下来。你手头上有多少钱？”
“两百多万。”
“两百万？人家不拿拖把赶你出来我就倒着走路。”
“那就这样说定了。”殷翔对林露道，“帮我约见一下他们交管部门负责人。”
下午，林露运气还不错，顺利地约见了本市交管部门主管，正是明珠市陈副市长。
陈副市长一听殷翔的来意差点要发火，两百万要买下上千万的公司，你想侵吞国家资产啊？
“市长先生请听我说完。”殷翔不紧不慢，“现在公司的飞机不能飞，又欠着那么多钱，我想我就是说公司一文不值也不过分吧？”
“公司有负债率也很正常，要是变更国有资产的所有权，你想让我蹲大牢啊？”
“负债正常，可那也要看多少，就算80%也不过分，但200%那就有问题了，而且据我所知，不光是航空部门，其他交通部门也有类似的问题。”殷翔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不管公路客运和海运，不少国营企业都是债台高筑，上面发下来的财政指标好像这几年一直没完成过。我说得对吗？副市长先生。”
陈副市长脸孔顿成了猪肝色，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是长叹一声无奈地垂下了头。
“请相信我绝不是意图侵吞国有资产的资本大鳄，我来完全一番好意，是本着盘活不良资产的愿望与贵市进行友好合作。您应该明白，其实我付多少钱不管是一千万还是两百万，对你们意义都不大，最重要的是，我们一旦营运起来，能上缴多少利税，这才是您最关心的吧？”
陈副市长也不是省油的灯，冷哼一声：“那就恕我直言，以前搞公司的也是资深的老领导，而且手头上也还充裕，如果你就这么点钱，别说你还是个毛头小子，你能把它搞起来，那除非是天上掉馅饼。”
殷翔轻松地靠在沙发上：“不错，我是没有钱，那么您听说过飞宇创投公司吗？”
陈副市长嘴张大了，这家中国最大风险投资公司他当然听说过，但是他还不相信面前这个毛头小子同他们有多少关系。
殷翔不慌不忙掏出手机给付凯笛拨个电话：“付先生吗？”
“哦？老弟啊，在哪发财呢？”
“嗬嗬，我在休假呢，上次的事情一直没当面道谢，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现在想看看你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啊。”
“客气了客气了，我现在实在是有点忙，吃饭嘛，什么时候都可以，我只想提醒老弟，那些钱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这可是几十亿美元啊，要是出事了，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哈哈，您要是信不过我们也不会往里扔钱了，这话恐怕不是对我说，是您自己心里有小算盘吧。是不是想到咱们这来当个什么顾问啥的？”
“你小子还真是啥都瞒不过你啊。”
“这事您直接同俞先生商量好了，我想他会欣然接受的。”
“还用你说，好，到时我要是进来的，一定同你吃饭。”
“一定一定。”
殷翔挂了电话，望向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副市长：“陈副市长，您要不要求证一下刚才这位就是付凯笛先生。”
“你到底是……”
“没错，其实将来经营这家航空公司的不是我，我只是在为风险投资公司寻找些业务，我本身是没钱，正在创业途中，我以后主要是在太极星公司服务，这次我是帮朋友的忙，我背后有两个大靠山，一个是航空业内资深人物俞越海先生，另一个就是付凯笛先生，他们两位不知您听说过没有。”
“是听说过。”
“所以，你认为有他们的支持，上缴超过平和航空的利税会很难吗？何况，来经营这家公司的，也绝不会是我这样的毛头小子，一样是行业内的资深人士。”
“那谁会是将来公司的主管呢？”陈副市长口气有些松动了。
“他正在外面，等待您的召见。”
“请他进来吧。”
不久，办公室进来一个头发中夹着些许银丝，精神矍铄的老人，殷翔向陈副市长介绍：“这位就是我母校的校长，从前蔚蓝航天学校的负责人，刘国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