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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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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坚的计划绝对称得上高明,不过,他计划中的核心是俞越海而不是殷翔,所以他忽略了对殷翔做个深入的了解,也没想到,殷翔会成为反抗他的主力。

殷翔虽有父亲,但同样也是在艰苦的环境中长大,在他少年时期,同俞坚也是同样的心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不是曙光女神事件中意外的遭遇,只怕殷翔现在完全是他同类型的人。还记得吧,当年为了混进蔚蓝学校,他处心积虑,用尽诡计结交了皮小宇沐薇薇等人,从那时起,殷父就再三警告他不要行差踏错。加上有雷铁、刘国威、俞越海等人的扶植,他才逐步地融入大环境中,但也时有像抢劫付凯笛,试图贪污这样的小毛病,他并不是一个一开始就立身正派的人,不然也不会同有股邪气的叶蒂兰融洽得那么好,在他工作当中,叶蒂兰非常规手段的确帮了很大的忙,只是因为无伤大雅,所以并不引人注目,只有他自己切身体会到这种小聪明的好处。

所以,当韩铁把他从警局救走,得知俞坚的阴谋时,他并不需要做过多的调查,只要倒过来想一想,如果是当年的自己会怎么做,就大致摸出一条脉络,也在那时,对付俞坚的计划就已经诞生,只是计划伏于九地之下,隐藏极深,貌似猫抓老鼠的游戏,其实是猎人与猛兽的战争,谁也不遑多让。

“这挺像一场谍战。”叶蒂兰道,“俞坚很擅长用窃听的方式来获取情报,其实我们也同样擅长,我为殷翔做秘书时,主要工作就是搜集他需要的情报,那时我们就觉得这种方法总有一天用得上,手上早就有多种型号的窃听器,但由于后来工作顺利,基本没用上,如今总算大派用场。”

叶蒂兰把一个小纸团递给瑞奇?玛丽:“那晚殷翔被韩铁从警局救了,他并没有马上就去逃亡,而是又偷偷回了医院,在我枕头下塞了这个纸团。”

瑞奇?玛丽打开,上面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全是点和线,她看了半天也不懂意思,但她知道这是密码。叶蒂兰道:“我曾把我们佣兵用的密码消息传递方式教给他,当时只是为了好玩,现在也用上了,他这是告诉我,如果哪天我突然醒来了,请我继续装昏,他已在我身边安装了窃听器,我耳朵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耳塞,而且估计俞坚也在哪儿安装了窃听器,让我万一醒来千万不动声色。”

瑞奇?玛丽惊道:“也就是说医院里你的动静他都知道?”

“没错,俞坚的动静他也知道一部分,因为殷父一早同他商量好了,也随手有窃听器,俞坚做梦也想不到殷父一个垂垂老者居然还有这玩意,自己被自己惯用的手段给摆了一道。”

“这么说那盒录音带是……”

“没错,连环计,俞坚这人太聪明了,如果时间一长,也难保他不会想到,所以设计了这个让沐薇薇出马的敲诈计划来勒索他,目的不是要勒索成功,主要是防止俞坚怀疑殷父,让他以为就这么一点作用,不再往深处想。”

“可殷父双腿都不灵活,人又那么老,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冒险是必须的,但你们也低估了殷父,你们见到他时他都坐在椅子上,只有我知道,早在两年前,殷翔经济实力不那么为难后,已经设法治好父亲的腿病,只是没同任何人说起过,殷父又几乎足不出户在家看书,谁会知道这个老人其实早已能健步如飞,老当益壮了。”

瑞奇?玛丽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俞坚绑架殷父其实是殷翔安排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

“但话要说回来,因为过分小心,殷父将窃听器藏在自己装有接骨板的大腿中,以免俞坚搜到,由于没长时间与俞坚在一起,没能起到太大的作用,被绑架那么久,也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而且俞坚对他格外重视,单独关着,任何人都不知道在哪,他似乎也有一种直觉,觉得殷翔同他会有很大冲突,殷父是被他作为王牌保留着的。”

瑞奇?玛丽摇头:“这可悬得很啊,稍有差池可能就有丧命的危险。殷父真可怜。”

“还是那句话,冒险是必须的。”叶蒂兰苦笑,“他没我可怜,我天生好动,居然在**活活忍了十来天。”

“原来你十天前就醒了?”

“是的,我还偷偷出去过两次与他见面,神不知鬼不觉,嘿嘿。”叶蒂兰道,“那场在我床边的哭戏是故意做给俞坚看的,让他以为他现在真的毫无办法,身处劣势,是有意示弱。”说到这里叶蒂兰有点感慨地道,“不过他演得真像,连我都感动了,还以为他在表白真心话呢。

“难道连沐薇薇也被骗了?”

“那我不知道。也许他同我说假的,同沐薇薇说的是真的,这个没必要骗人。”

“我觉得他同你说那些也没必要骗人。”

叶蒂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他便,我当时只是知道我终于可以起床很高兴,他握着我的手,看似在哭,其实在我手背敲出了密码,告诉我阿拉曼可能没死,通知我该行动了。呵呵,你们还真以为我在昏迷中能知晓一切吗?当然都是他告诉我的。”

瑞奇?玛丽不可思议地感叹:“连我都以为你能听到感觉到是上帝的奇迹呢?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也是奇迹,他真的给了殷翔奇迹般聪明的大脑。那后来呢?”

“确认阿拉曼是否还活着非常关键,后来的时间,他基本上把时间用于证明这一点,殷父那里窃听到的信息非常有限,但俞坚急于从威尔那儿获取现金让他获得灵感,估计很有可能是为了付阿拉曼的佣金,我偷偷离开医院的任务就监视俞坚,老天不负有心人,果然被我发现了。策反阿拉曼是我自作主张,殷翔原意是让我报警的,但我了解阿拉曼这个人一生最重视的信义,这次背信也许是因为他觉得是最后一次任务,又在远离中东的国家,我知道他非常重视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所以我有意在对话中提到他的孩子,这也是非常冒险的举动,万一阿拉曼不吃这一套,那当时我就成了街边的尸体了,我当时看似走得很潇洒,其实背心全汗湿了。”

“难道事事都在殷翔掌握之中吗?”

“不,如果都能掌握,那皮小宇他们就不会陷入谋杀,俞坚的确非常果断,时间太紧了,殷翔来不及为这些人质做些什么,但不得不说这几个家伙的运气非常好,居然九死一生又回来了,为了得知他们从何处回归,印证阿拉曼给我的地图是真的,殷翔花了很长时间来计算。很幸运的是,皮小宇他们的海燕号被报社拍了下来,殷翔从上面认出来那改制的飞行器上的材料有大部分来自梭机,这又是一次非常复杂的换位思考,假设是自己在谋杀皮小宇他们,他凭自己对飞机的了解,模拟梭机从试飞场起飞的轨迹,精心地计算梭机最远的距离和航行轨线,俞坚这人不能不说不小心,但越小心就选择越少,殷翔确认如果这真是谋杀,那他会选择与其他空中交通工具对撞的可能性最小的航道,那就只有一条。”

叶蒂兰的手在地图划了一下:“从南昌沿六号公路线以北,直到大海,计算后,他确认了大致的范围。阿拉曼给我们的地图没有作假。”

瑞奇?玛丽暗暗佩服,虽然叶蒂兰轻描淡写,但这样的航路模拟可不是简单的工作,任何一个因素的变动比如油料多一点少一点,出海时方向稍有变动,都可能使计算失之毫厘而误差千里,可以想象那一晚殷翔是如何熬着红红的双眼一个个推翻自己的结果,从大量的可能性地点里反复筛选,如大海捞针一样确认最小的范围。

但瑞奇?玛丽还是道:“如果他愿意冒险,换成是我的话,我会试试能不能找警方合作,或者找韩啸天,他似乎缺少团队精神,太过单枪匹马了,不管他个人工作做得如何全面,虽然他背着谋杀罪名,但警方并不是傻子,只要他能把这些分析说给人家听,未必不能取得相应的支持。”

叶蒂兰叹了口气:“如果你像他一样忠于俞越海的话,恐怕你也不会这么做,他选择与你合作而不是找性子正直刚烈的韩啸天或沐英杰,就是因为你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他找那些人效果可能更好,能走更少的弯路,但这样一来,俞坚一定落败,无疑就是死定了。”

瑞奇?玛丽惊讶:“他居然还为俞坚着想。”

“不管怎么说,俞坚都是俞越海的儿子,他不希望看到俞越海老年丧子,他希望通过这场暗战打败俞坚,不要把事情闹大,尽量说服他回归正途,可笑俞坚还以为他太胆小躲在暗处不敢出来,更加嚣张,一点都体会不到他的良苦用心,如果不是这种感情对殷翔处处掣肘,他早就不惜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可那样的话,俞越海的名声毁了,俞坚也可能只能置于死地。”

瑞奇?玛丽心中生出感动:“我们真是太小看他了。”

“更小看的还在后面,确认俞坚无可救药,是从沐薇薇那儿得知他居然害死了杨玉芬,殷翔知道,不得不下重手了。但既然要下手,干脆就狠一点,你回忆一下,他后来的一系列行动真的完全是针对俞坚吗?”

瑞奇?玛丽脑中灵光一闪,她终于意识到,殷翔居然还有另一份野心,她惊道:“难道是威尔?”

“俞坚这样的人并不只是存在于中国,国外公司一样有害群之马,其实太极星不管与哪家公司合作对另一家在亚洲的整体战略来讲并无太大影响,但对威尔个人来讲却是上升的契机,一直以来威尔因为极端民族主义在空客内部招来很多不满,只是因为他占有比例不小的股份,才依然有话事权,这次在中国与俞坚的合作同当年欧洲向中国进行航空物资禁运手段如出一辙,只是从光明正大转到地下,但中国的发展已经让空客的对华政策发生了根本改变,威尔也得算是早期排华运营政策中的残余分子了。像他这样的势力已经成为国际尖端技术合作最大的绊脚石,他既然已把手伸过来,我们就索性斩断他。何况殷翔已得到了俞越海最后的指示:杀!所以他送回了沐薇薇,他知道她会把消息传到沐英杰那儿,当然也是为了她的安全,我猜想以沐英杰的性子,就是再疼爱沐薇薇,这次也甩了她两巴掌,嘿嘿!”

“俞坚树敌太多,终招致四面楚歌,现在可以对他实行抓捕了吗?”

“还不行,怎么说他也控制着太极星大部分股权,如果他狗急跳墙抽走资金,太极星可能要面临四分五裂的局面,而且所有这一切只是我们这些人相信,一定要拿到他最切实可靠的证据才能钉死他,还有威尔。能否成功还得看殷翔在赛场上如何运作,这关系到中国航空在打入国际市场时在欧洲和美洲的形象。”

“但我仍不明白参加比赛又怎么能拿到证据呢?”

“我也不知道,不过殷翔知道就够了。”叶蒂兰对殷翔信心满满。

瑞奇?玛丽长舒了口气:“海……你没有看错人,年轻的一辈已经青出于蓝了。”

天空轰鸣,飞机越过大海,又一架运输机来到叶蒂兰她们的上空,上面是沐英杰和沐薇薇,还有皮小宇等人,果然如叶蒂兰所说,沐薇薇脸上两边都有清晰的五指印,沐英杰还在余怒未息:“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不可能向恶势力屈服。你这个蠢丫头,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

“我宁可丢官坐牢,也不愿望看到你这么畏畏缩缩的女儿……”沐英杰还要大怒,一边的皮小宇道:“沐少校沐少校,事情完了再说好不好?”

这时,战斗机上飞行员最先发现:“前面有座小岛有浓烟,是求救信号,重复,是求救信号!”

终于,小岛出现在眼前,上面看到三个人,一躺两站,是林露,韩铁和周凯明,林露正向天空的飞机挥舞着一块红纱巾:“我们在这!”

哗然,海水被强烈的气流激得四处飞溅,战斗机在空中盘旋,梭机和运输机同时垂直下降停靠在海边,沐英杰和其他人跳下飞机,两边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搜岛。

“韩铁,你这个……”沐英杰大步冲到他前面,一扬手要打下去,可是看到他眼神中那一抹愧疚,他深吸一口气,手缓缓放下来。

沐薇薇直向林露,看到满身伤痕,衣衫褴褛的她,忍不住哭起来,两个好姐妹终于紧紧抱在一起,林露反而没有激动,拍着她的肩:“没事了,都没事了。”

“殷翔呢?”林露终于问到她最关心的人。

“事情还没结束呢。”韩铁开口了,沐英杰道:“不关你的事。”他向手下一挥手,“先送他们去医院。”

韩铁坚定地摇头:“不,我要去赛场。”

“为什么?”

“殷翔需要一个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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