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简年把人送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
他依旧是绅士无比，快步下车去给诗意开了车门，诗意却坐在位置上没有动。
季简年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礼貌而有分寸的目光。
终于，诗意开了口：“昨天晚上，你是？”
点到为止，大家都是明白人。
莫名其妙被闹一出，虽然尺度不是很大，但是处女座的诗意没有把原因弄明白，终归是不舒服的。
季简年面上没有任何尴尬，他很坦然地回答道：“可能是喝多了，就过来了，你别往心里去。”
诗意也直率：“我往心里去了。”
季简年汗：“啊？”
诗意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要是一个女人知道你家的备用钥匙藏在哪儿，可以在任何时候随心所欲地进来，并且熟知你家里的构造，你会怎么想？”
昨天下了雨，今天是阴天，修建有致的灌木丛还冒着一点湿气，一弯上弦月，月光朗朗，和伫立而站的男子构成了一副精致的油画。
淡淡的，很有韵味。
听到诗意这么说，季简年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伸手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在一环有两把一模一样的上面取了一把，接着又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白卡，和钥匙一起递给了诗意，动作很干脆。
“喏，我家的备用钥匙，我住的是公寓，白卡是门禁，如果你需要的话，今天晚上我会把我的住房装修结构图email发给你。”
诗意没有接，她忽然间很怀疑刚刚季简年有没有听懂自己表达的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季简年挑眉，“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把备用钥匙还给我，我另外藏个地方，顺便忘记了我家的结构，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可是，看着季简年一脸无害的模样，话都到了嘴边，诗意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下了车，和他面对面站着，拎着包包的手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谢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
季简年应下之后，诗意嘴唇动了动，然后有些犹豫地开口：“如果你觉得我们可以上升为男女朋友的关系，我稍后会邮一份恋爱协议给你，你可以选择查看之后签字，我明天上午到你的公司来取。”
恋爱协议……
男子低垂着眸子，没有说话，诗意以为是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的原因，她补充道：“如果你觉得这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也可以下午到你的公寓去取的。”
季简年没有表态，只是神色愈发的淡了，有些低气压，让诗意不自觉地搓了搓手臂上的寒意。
诗意侧头思索了一会儿，很体贴地接着说：“如果你是因为女伴或者说床伴太多，怕她们知道我的存在而引起矛盾，那我可以不和她们计较。”
要是说刚刚季简年还存在控制着自己脾气这样的想法，当诗意这句话说完之后，他的整张俊脸是彻彻底底黑了下来。
但是诗意浑然不觉，还一本正经地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你是把我和她们看成一样的人，那你就错了。”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季简年勾了勾唇角，神态冷冽：“哦？是吗~？”
“是呀！”诗意点了点头，很严肃地说：“她们和你只存在于床上的交易，但是我和你是要结婚的，我们是婚姻关系，没有交易。”
她一板一眼地说出来，很死板，就像是结婚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的浪漫一样。
不知道怎么地，“婚姻关系，没有交易”八个字，取悦了季简年，让他的神色一下子就缓了不少。
他睨了一眼身高不到自己肩膀的女子，笑了笑：“嗯，我们是婚姻关系，没有交易，你可以明天上午来我的公司，我把签了字的恋爱协议给你。”
诗意松了一口气，接过了他手中的公寓钥匙，很坦然地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柔荑：“你好，男票。”
季简年愣住了，他的眼神都凝滞了一秒。
MIT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笑得眉眼弯弯，说着同样的四个字！
她真的不记得了！
可是，就算是她不记得，她还是这么执着地走上了相同的道路。
季简年的心，一下子有些慌乱，不过他很好地掩饰住了，亦伸出了自己的手，不紧不慢地握了一下，白皙细腻，和欣然居出来自己牵的十几米距离一样，让人悸动不已。
他回答，一字一顿，吐字清晰，神色严肃像是在宣誓一样：“你好，女票。”
诗意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别墅。
季简年的目光一直看着，直到客厅的灯光全部亮起，他才离开。
他回去时候的车速开的很快，把车顶降了下来，当成敞篷跑车风驰电掣。
仪表盘上的速度在最后的红色警报区域停下，风声很大，呼啸穿耳。
季简年听不到，通通听不到。
路过好几个雷达测速镜头时，白光扑朔响起一片，但是他都没有关注。
月色如水，黑色的车影宛如一道鬼魅，穿行在城市夜晚的街道上。
从格兰美景到市中心，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他只开了十分钟。
回了公寓之后，季简年给易然拨了一个电话。
“找本驾照，明天去交警大队扣分。”
挂了电话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很快。
是多久没有这么飙车了，除开一二十岁的年少轻狂。
他打开电脑，QQ邮箱上的标志多了一个红色小点，还有一个1。
点开，是诗意的，却不是她的恋爱协议。
而是一个问句。
——我发过给你？你为什么刚刚不说？
………………………
诗意整理了恋爱协议之后，点开邮箱，发现一周之前的一份发送记录。
附件是，恋爱协议。
她有些懵，自己已经发过了，为什么毫无印象？为什么他也不告诉自己？
这是对她记忆力的挑战，也是对她智商的怀疑啊！
她马上质问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一封回信出现在邮箱里，也只有一句话。
——我第二天赶去MIT参加峰会，没有注意邮箱，所以没有看到。
诗意没有怀疑，只是在感叹是不是真的像季简年说的一样亚健康了，连这个都记不住。
她马上重新发送了一份恋爱协议过去，附带一个问题。
——你也去了MIT峰会？我怎么都没有注意到你？
“叮咚”回信声响起。
——你在讲台上光彩照人，太投入了，我在讲台下默默膜拜，太平凡了。
诗意想了想，光彩照人，这个形容词不错。
她道了一声晚安，便下了线。
市中心的亮起灯光的其中一个公寓里，一个男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电脑，是不是回复一下。
旁边，烟头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