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瑾瑶回到了柔福宫，这里与她往日由封地归来时，一模一样。空旷的宫殿，一尘不染。昔日，母后在世时，经常会派人来这里打扫，如今她不在了，这柔福宫还是一样的干净整洁。

夜瑾默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夜瑾瑶转身看到夜瑾默，抿唇微笑，浅浅的梨涡在双颊晕开。

“皇兄，你来了。”

“为了朕最爱的皇妹，朕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啊！”

夜瑾默意味深长地说着，抚了抚她的小脸。夜瑾瑶笑的更肆意了，圆圆的大眼睛提溜提溜乱转。

“诶，皇兄听说你的后妃很美哦？”

夜瑾默垂眸，惆怅。她不知其一只知其二。华颜现在正处于悬崖边缘，他这个依靠正在竭尽营救。

“是不是嘛。”夜瑾瑶转手，拉着夜瑾默的手，摇弄着，似要得出个答案。

“是！”夜瑾默无奈，谁让他宠爱她呢。不多会儿，宫女端着美味佳肴进来，一一在桌上摆放整齐。看着久违的美味，夜瑾瑶眼睛都直了。

“好久没有吃到皇宫的饭菜了，可想死本公主了。”说着，冲到桌前，伸着鼻子，一阵嗅。夜瑾默看着自己的妹妹，还是这么调皮，只好无奈地笑着摇头。走近她，宠溺地说道：“既然饿了，就坐下吃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恩。”

夜瑾瑶赶紧坐下，拿起手边的汤匙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吹，才放进嘴里。看着她那不顾公主形象的样子，夜瑾默不怒反笑。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已故的母后。如果她还在，该多好。

夜瑾瑶吃饱喝足，嚷着想要看看她的美人嫂子。夜瑾默不好推脱，只好答应。毕竟，夜瑾瑶是他唯一的皇妹，华颜又是他唯一爱着的人。她们都是他最亲的人！

膳后，夜瑾默先带着安平公主去了从前南馨太后的住所。自知，母后最疼爱安平，去世的时候未能守在身边。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看着母后生前的遗物，夜瑾瑶潸然泪下。

夜瑾默轻抚着她的头，让其靠在他的肩膀上。

“皇兄，我想母后。”

她抽噎的越来越厉害，夜瑾默只得轻轻顺着她的背，仰天不让自己受了她的影响，掉下眼泪。

“朕，何尝不是呢。”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底的悲伤呼之欲出。他很想带她去见华颜，可是如今，华颜身在何处，他都不清楚。一个帝王，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是多么的悲哀。自古朝政和后宫，永远不可兼得。但也不会，丢弃哪个！

夜幕时分，夜瑾默召见右政领头重臣南德泓。南德泓等了半天才进来，而夜瑾默负手立于窗下，挺拔的身姿透着王者的气息。

“陛下，深夜为何召臣前来？”南德泓踌蹴走近，完全没了前几日那样势在必得的气势。

“朕不是说过，要和国丈单独谈谈吗？”夜瑾默背对着他，声音干脆硬朗，丝毫看不出是大病初愈。

“不过啊！”他说着转过身来。“你白天按照光天化日之下的氛围，示人以名分；夜深人静之时，便露出丑恶的本来面目，策划阴谋。”

夜瑾默忍不住咬牙切齿，南德泓虽内心心虚，却仍是淡笑，一副死不承认的态度。

“所谓策划阴谋……”

“余飞。”不等他讲完，夜瑾默冷冷打断，朝着殿门喊了一声。

紧接着，余飞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侍卫押着遍体鳞伤，五花大绑的四个囚犯。夜瑾默走近他们，个个指出所犯罪状。

“一个是试图刺杀朕的人，还有试图杀害太子的人，还有指使他们的兵部尚书、吏部尚书、礼部侍郎，还有比这更明显的谋反罪证吗！”

他凌厉地说着，转向了南德泓。南德泓心虚地身子转到一边去。

“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你南德泓。”

终于说到致关处，同时也在南德泓的心上狠狠地来了一次重击。

“陛下您，现在到底想要什么。”南德泓微侧着身子，余光撇着那抹明黄，压制着内心的怨怒。

夜瑾默诡笑。“以尔等反对立储君的连判状为名分，改换政局。”

南德泓惊愕了，瞪着嗜血的眼神射向夜瑾默。夜瑾默避开，肆意说道：“你若不服从朕的旨意，就会被扣上谋反罪。首先，要对他们进行公开审讯，将不但试图杀害朕，甚至连年幼的小太子也要杀害的逆贼们赶尽杀绝。然后，朕要为吾儿的将来，开创太平盛世。”

南德泓转身收回视线，牙龈咯吱咯吱响，身体直哆嗦。却没有半分反驳的意思。

“待太子成年，甄选太子妃之时…”夜瑾默说着，转身背离南德泓，慢悠悠地踱着步子。“所谓两害相较取其轻，看来朕，似乎是选择了较轻的一害了；不知明智的国丈会选择哪一边呢？”

夜瑾默停下脚步，撇头反问。这时，跪在地上蓬头垢面的囚犯，开口了。

“大人，以谋反论罪是要诛九族的。”

“正是啊！如果只是被罢官，咱们还能重新回归；但若是谋反，就算咱们重新掌权，也会成为谋反的逆贼啊，大人。”

夜瑾默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南德泓，抿唇异常嫌弃。南德泓朝服衣袖下的手，早已恨得握成了拳头，脸上却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淡然地转过身来，对着夜瑾默，从容道：“如此一来，我就只好就范，别无选择了。”

而他的眼神里，却是永不臣服的狡黠的笑容。

“比起夜里肮脏的阴谋，我还是选择名分吧！”

说出的话，心不甘情不愿，还带着深深地怨怼。

次日，一早。宫外的大街上，人烟稀少，一顶不算太大的轿子，徐徐前行。一侧伴着的是华樱，腰间携剑异常显眼，他不时地垂着脑袋对着轿中的华颜皱眉。

“一定要现在进宫吗？不用再等待一下时机吗？”

“所谓的时机，正是我下决断的时候；既然，不知道咱们小太子会遭遇何种事情，咱们就必须争分夺秒。”

华樱觉得妹妹说的颇有道理，便不再说什么。眼见轿子就近宫门，突地从里面冲出侍卫将轿子包围，为首的侍卫抽出剑，直指着华樱，质问：“谁在轿中！”

华樱微垂着头，瞥了一眼轿子，迅速拔出腰间携着的剑，与其刀剑相向。

“轿中坐着的正是陛下宠爱的歆妃娘娘。”

侍卫一听是歆妃，忙收了剑，抱拳对着轿子躬身行礼。

“小的不知是歆妃娘娘的大驾，还请娘娘恕罪。”

隔着轿帘，华颜冷冷说道：“本宫急着进宫，不予你计较。”

“谢娘娘。”那侍卫忙让开了路，将轿子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