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担心时月白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为什么会把自己弄得一身都是伤?
看易辙的那个眼神,时月白觉得挺费解的。
时月白现在还要急着去继续搞她的小实验。
她不明白易辙跟着她做什么。
他要跟在时月白的背后,看时月白究竟准备去干什么?
长长的台阶上,易辙站在原地,皱着眉头看时月白离开的空地。
他跟时月白之间有一个结契印。
这种伤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易辙明白,时月白当时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所以易辙会不由自主的关心时月白。
这是易辙的本能。
他才分担到时月白十分之一的疼痛,就已经让易辙很受不了了。
得是多严重的伤,十分之一都能够让他痛成这样。
时月白究竟在干什么?
社会让他和时月白从灵魂深处,产生千丝万缕的羁绊。
一坐就是一整天的时间。
负责照顾时一的那两个老人,怕时一把自己给闷坏了。
所以从早上开始,就把时一从时家推出来,就放在沟渠的边上。
同样的位置。
但这是时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意识到,时家与以前有了多么大的改变。
易辙走到时一的背后,时一偏了一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身后的兄弟。
时一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开口问道: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易辙说,“你失踪了之后,我没有很多的时间照顾月白她们。”
“每一次,等我过一段时间来看她们的时候,这里就会发生一点改变。”
“变动并不大,一开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渐渐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一点一点的改变组合起来,便让这里变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的时家,已经不是之前的时家了。
大家都习惯用“老巢”两个字来称呼这个地方。
不管是在前线的雇佣兵也好,还是在大城里的嬴若樱她们也好。
都对这个地方有很强烈的归属感。
就好像在外飞翔的鸟,无论飞得多高多远,最后始终会回到他们的巢。
时一的目光,落到了沟渠的对面。
那里有几个孩子,手里正拿着打扫的工具,从第二到围墙的门外,嘻嘻哈哈的走了进来。
可以看得出这几个孩子发育的程度,都很不统一。
有的看起来与正常的孩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动作稍微快一些,便会发现他们的大运动其实很不协调。
有的孩子就表现的反应很慢。
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他们的智商,根本跟不上废土之前那些正常的孩子。
可是就这样的孩子,现如今在废土之中,也已经算是顶顶好的了。
他们穿着崭新的棉服,小脸蛋被低温冻得红彤彤的。
回到了温度比外面高五度的老巢里。
几个孩子便拿着手里的打扫工具,开始打扫第二道围墙里面的雪。
老巢里的水要时不时的清扫。
因为经常会有过路的人,来来去去的忙碌着。
如果不及时扫的话,这些人说不定就会摔跤。
这废土里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把工作分布的这么细致。
尤其是在这种大雪天里,别人摔倒了又怎么样?
但是在时月白这里,就是不可以。
现在扫雪的任务,落在了这十个孩子的身上。
易辙顺着时一的目光看过去,其中看起来最正常的那个孩子,就是前几个月的鸡爪男孩。
看着这个孩子灵活的拿着扫把,在地上扫雪。
并且还有这个余力,回头帮助那些身形笨拙的孩子,把扫的到处都是的雪堆到一处。
易辙充满了感慨的说,
“这些孩子,都是因为遇到了月白才会变得这么好。”
谁能知道就在几个月前,这些孩子还是在地上到处爬。
到处拉屎尿!
他们是生活根本无法自理的残障儿。
那个时候,尽管易辙很少回时月白的老巢。
可是他也知道,大娇为了这些残障儿,每日都要气哭好几次。
她教这些孩子做最简单的堆砌围墙的工作,这些孩子都做不了。
可是现在,这些孩子承担了老巢里外所有的扫雪工作。
他们成为了老巢保持干净整洁,不可或缺的一员。
正是因为有这些孩子的存在,所以老巢里面时时刻刻都是干净的。
易辙没有说话,只是站在时一的背后,陪他看着这一幕。
过了很久,时一微微颤抖着的手,松开了轮椅下的轮子。
他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这里很好。”
“月白也好。”
时一意识到,他的妹妹做的,比他期待的都还要好很多。
在时一的智商逐渐倒退的时候,时一只希望他的妹妹,能够承担照顾整个家庭的职责。
可是现在这个家,不但被时月白照顾的很好,
还被时月白带飞了。
时一深吸了一口气,他低下头,眼眶热热的。
“阿辙,这里还差一点东西。”
既然妹妹月白,已经带着全家的人在飞了,那为什么不能飞得更高一点?
时一的思路清晰。
他本来就是一个很有大局观的人。
从他的壳子里走出来了之后,时一想要的只是尽自己的所能,给家人最大的安全保障。
至于别的幸存者,时一管不到那么多。
他曾经也满腔热血,身怀抱负,想要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世界。
是残酷的现实给予了他致命的一击。
他之所以会出现智商的快速倒退,以及从驻防队伍里头退下来。
没有跟着易辙一起重组雇佣兵军团。
就是因为这致命的一击。
现实告诉时一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在废土这样的世道里,妄想拯救所有人,那是不值得的。
因为有一些人根本就不配。
时一正坐在轮椅上,看着沟渠对面的那一道围墙。
事实上,时一自回到时家之后,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轮椅上。
易辙的目光又望向大城的方向。
他一再的压抑自己往大城去的脚步。
往台阶上爬的时月白,回头看了易辙一眼
可能在他这里是一种必然与本能。
但是时月白不会喜欢他像个跟踪狂似的,一直跟在他的背后。
易辙站在原地踌躇了很久,才压抑住这种本能回到同字框里。
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应付易辙。
所以时月白一个闪身,从易辙的面前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