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忙碌的两天，邱允实盼望已久的时刻到来。早上，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做了早餐。任轩昂一看他这副尊荣就知道，邱允实又要去享受说谎的乐趣。

“喂，别得意忘形。”任轩昂好意提醒，他担心邱允实毕竟是年轻人，急功近利，为了在一众刑警面前逞威风，反而适得其反，坏了人家的正事儿。

“没事儿，反正就算失败了也是丢你的人。我这么没皮没脸，我怕啥？”邱允实坏笑着说。

“关我什么事？”任轩昂想，又不是自己非要把邱允实塞进专案组捣乱的，是袁队自己来要人，案子破了，他一点功劳没有，邱允实搅局，他一点罪过不担。

“众所周知，我是你的人啊！”邱允实故意发嗲，想看任轩昂嫌弃的表情。

任轩昂免疫，假装没听见。

早上8点，二人下楼，任轩昂驾车去上班，邱允实上了小邓的车，前往他的舞台。

邱允实和小邓直接来到滕湘云的家，这是昨晚小邓跟滕湘云约好的，滕湘云今天特意请假在家，配合警方调查。

“你们还是怀疑雨天杀手犯案是仇杀？”做完的电话里，小邓按照邱允实的吩咐大致讲了今天来要谈的事，滕湘云对此极为好奇，也非常配合。

“是的，专案组这次的侦查方向就是仇杀，我们还是觉得凶手是针对着你们三个受害者之一来的，其他两个不过是掩饰。也就是说，凶手是你们三个受害者的关系人之一，为了掩藏杀人动机和自己的身份，他特意选在雨天犯案，特意每次犯案都留下显著特征，就是为了人为创造出一个变态连环杀手。”邱允实担心小邓说谎经验不足，难免表现僵硬，于是今天他来当主导，小邓负责搭腔，“也就是说你所看到的凶手形象其实是经过伪装的，这也正好能够解释，警方通缉了两年都没能找到他。正常情况下，肯定会有知情人举报的，毕竟那个长相非常有特点。”

滕湘云迟疑片刻后点头赞同，“也对，真的有可能是伪装过的，当时我看到他也就是匆匆一两秒钟的时间，不可能看得出他是真的长成那样还是化过妆。”

邱允实跟小邓交换眼神，两人都察觉到滕湘云的状态明显是在思考斟酌，他们成功地扭转了滕湘云的伪装思路，让她认为警方的这个思路对她逃避罪行掩饰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赞同并承认雨天杀手的形象是经过化妆的假面，这意味着邱允实计划的第一步成功。

“这两天我们走访了那两个受害者的亲友，今天轮到你了，还是希望你能够尽量回忆，你们夫妻俩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邱允实充满希望地说。

滕湘云还是之前的态度，想也不想便说：“可我们真的没有跟人结仇啊。”

“你再好好想想，不着急，慢慢想，哪怕是很久之前的人和事儿，也都想想。”小邓帮腔。

邱允实附和，“是啊，之前侦办这案子的同事也曾找过那两个受害者的亲友询问过，当时他们也说能想的都想到了，可是时隔一年多，我们前两天再去找他们，他们还真的想出了之前想不到的。你也再好好想想。”

滕湘云眼睛发亮，好奇地问：“你是说，又有新的嫌疑人了？”

邱允实跟小邓交换眼神，小邓假装无声责怪邱允实说漏嘴，白了他一眼。邱允实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无声给滕湘云肯定的回答。

“既然都已经找到新的嫌疑人了，为什么还来找我问啊？”滕湘云似乎就是不想配合思考回忆。

小邓挺无奈，“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么索性，我也直说，没错，我们现在是锁定了新的怀疑对象，但是也仅限于怀疑，毕竟这案子没有人证物证，只找到动机肯定是不行，我们还得继续网罗有动机的嫌疑人。”

“没错，只有范围够大，才能保证凶手不会漏网，”邱允实再接再厉，说出关键性台词，“如果你想不到的话，我们还得找你的亲友去打听。”

“还是不要去打扰我身边的人吧。”滕湘云果然抗拒。

小邓说：“尽量不去。毕竟你在松江市除了丈夫女儿也没别的什么亲人了，同事朋友肯定对你的事情了解有限。”

邱允实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不是还有一个继父吗？我看过你的资料，你母亲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你有过一个继父。我们可以找他问问。”

“不行！”滕湘云没能控制住，高声抗议。

邱允实吓得一愣，小邓也莫名其妙。

滕湘云反应过来，赔笑说：“不用找他，他当我继父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找他一点用没有。”

“也许凶手就是多年前跟你结怨的啊，最近对你有动机的人，你不是想不到嘛。”邱允实明显表现出对滕湘云刚才态度的不满。

滕湘云调整坐姿，深呼吸后挤出笑容，耐心解释：“我跟他一起生活不过两个月时间，一共没说过十句话，他对我的事情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再说了，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葛，不希望你们因为我的事去找他。”

“也对，当时你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女，跟一个老男人能有多少感情？而且还是突然冒出来的继父，你肯定是跟他保持距离的。那这样，你先慢慢回忆，最好还是你自己能想到什么事儿，什么人。我俩先不打扰你，正好去走廊抽个烟。你别看我这同事年纪轻轻，烟瘾不小。”邱允实一面说，一面暗喜，计划的第二步也宣告成功。

滕湘云松了一口气，好像是巴不得这两个人赶快消失一阵子，给她喘口气的时间，“可以理解，你们工作辛苦，经常熬夜加班。”

邱允实和小邓出了房门，就站在门前不远的地方。滕湘云把他们送出去，还递了一只小碟子，让他们当做烟灰缸，然后回家关门，说待会儿再请他们进去。

小邓点上一支烟，对邱允实说：“袁队说得没错，你说话是难听。干嘛跟人家说我年纪轻，烟瘾大？”

“就顺嘴一说嘛。”邱允实无所谓。

“告诉你，你就是个来帮忙的，对我们客气点。之前你可是把我好几个同事给得罪了个遍，不但人身攻击还颐指气使，我们可都看着袁队的面子忍着呢。这案子你要是能破还好，破不了，有你好看的。”小邓威胁。

邱允实高调地说：“放心，这案子我必破。我自己也知道，破不了，我没好。还会连累袁队，我知道，上面压力不小，袁队的铁饭碗能不能保住，就看这案子了。我现在只能祈祷，凶手就是简蓉的初恋男友。”

“唉，你想得倒是简单，贾凡的确有动机，也没有案发时间不在场证明，身材上符合滕湘云目击的凶手，可问题是，我们还是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凶手。没有证据，哪怕我们都知道就是他，也白搭。”小邓唉声叹气。

“也是啊，所以袁队才让咱们来找滕湘云，不让咱们去跟踪贾凡，说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可我侦探的直觉告诉我，凶手就是贾凡，咱们来找滕湘云问东问西就是无用功，有这个功夫，不如把贾凡抓回去，严加审问，我就不信，这家伙能不露马脚。”邱允实气愤地突然砸了一下楼梯扶手。

滕湘云家的房门那边隐约传来一点声音，虽然听不清，但邱允实认定了，是他突然的巨响吓到了一门之隔的隔墙有耳。他很满意这个验收成果，第三步成功。

小邓咋舌，“外行就是外行，你以为我们警察就能随便抓人随便审问？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怎么都不行！”

“我说你们是不是死心眼，这案子上哪找证据去？下雨天犯案，证据全被冲走了！找不到证据就不结案，那这辈子也别想结案了，你们这个专案组干脆一辈子不解散，查一辈子。”邱允实调侃。

小邓冷哼一声，“我说你外行吧，我们专案组肯定会解散，上面会组成新的专案组，找级别能力更高的人接替。还破不了，就再找更厉害的。命案必破，这案子早晚得破。”

“这么查下去简直永无止境，永远在原地兜圈子，就那么几个嫌疑人，都找不到证据，还能怎么查？”邱允实不以为然。

“那就扩大嫌疑人范围呗，把案件所有关系人都挖个底儿掉，肯定能挖出点什么来。专案组既然成立了，就得干活。放心，总会找到活干。”小邓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双眼瞪大，寻求邱允实的评判，对他台词功底的评判。

邱允实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嘴上却是愤愤不平地抱怨：“我不管，反正我不是刑警，没必要对袁队言听计从，待会儿我就去跟踪贾凡。你们继续做你们的无用功好了。这案子最后啊还得靠我！”

该说的也都说了，接下来，邱允实进入了验收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