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呢？我是说，那些计生用品和电脑路由什么的，”袁队长听后，先是不以为然地冷笑，然后很不走心地问，“别告诉我，你都彻底毁掉了。”

周震苦笑，“那种东西，留着干什么？等未婚妻发现吗？”

“也就是说，你这番说辞也没有任何证据佐证。”袁队长不屑地说。

周震摇头，“有，毕盈可以为我作证。”

“那晚你们不是没见到吗？怎么作证？”袁队长质问。

“那晚我离开208室之后回到自己停在信义村附近的车里，用自己的手机拨打毕盈的电话，终于联系上了她。我问她白天有没有约我，她说没有。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查通话记录。”

“你是说，在208室的时候，你用电脑上网联系不上毕盈，是在离开208以后才用你车上的手机与她通话？是电话通话，而不是微信？”袁队长反问。

“没错。”

袁队长不屑地说：“那谁知道你们俩通话的时候说了什么啊？也许是你自觉不妙，跟毕盈串供，让她替你作证。以你们俩之间的关系，她的证词不足为信。”

任轩昂对周震说：“如果那些电脑设备还在，说不定警方可以从中找到冯朗对设备做手脚，让你无法与他跟毕盈取得联系的证据，还有你试图联系他们的记录。周先生，如果那些东西你还留着，一定要拿出来为自己作证，不要因为网络和硬盘里的其他不雅资料而有所顾忌，毕竟自证清白更重要。”

周震无奈摇头，干笑两声说：“没了，彻底毁了。”

任轩昂暗暗失望，看来周震是宁可涉嫌命案也不愿公开自己就是Ｍr.Liar，因为父亲周春望的死憎恨报复邱允实的秘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真的被嫁祸成功，沦为杀人犯坐牢或者死刑吗？

“周先生，”任轩昂还是不死心，侧头低声对周震说，“身为你的代理律师，我必须要声明一下，这案子非同小可，你涉嫌的不只是杀害冯朗，还有伙同冯朗杀害刘跃泽和张凤英，现在警方似乎认定冯朗的女儿妮妮也被你丢下了污水井。这里面牵连4条人命，一旦定罪，恐怕是极刑。”

周震深呼吸，并没有被“极刑”给吓到，淡淡地说：“我知道，但是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任律师，我相信法律，也相信你能够为我证明清白。”

任轩昂点头，“我自然会尽力，但是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如果能够拿出有利证据，一切就简单多了。”

周震还是摇头，做出一副后悔惋惜的样子，“唉，只可惜，我当时没想到冯朗会嫁祸我这么一个杀人罪名，只顾着消除那些不光彩的证据。现在让我拿出证据，我是真的拿不出。任律师，一切还要拜托你啦。”

任轩昂暂时死心，想要等袁队长抛出污水井内的证据，看能不能吓住周震，让他提供那些能够证明他清白，却也能暴露他针对邱允实的秘密。

袁队长又取出一张照片放在了围嘴照片之上，“周震，这是小白楼附近的污水井，我们在小白楼附近搜证的时候发现井盖近期又被挪动的痕迹，于是掀开盖子，发现了凹凸不平的井壁上挂着这么一个东西。根据花色和质地，我们判断这是婴儿服装，上面红黑色的污渍中有血迹，现在我们正在加急做DNA鉴定。虽然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个人很有把握，血迹是属于妮妮的。就在我们说话的这功夫，市局已经加派人手下到污水井内搜寻妮妮的尸体，根据水流方向和速度，不断扩大搜索范围。”

周震冷笑一声，“你们绝对找不到妮妮的尸体，因为我根本没有杀害妮妮。这是冯朗的嫁祸！这家伙虽然病态，但自从亲子鉴定妮妮是他亲生之后，他对妮妮视若珍宝，绝对不会以女儿的性命作为嫁祸我的筹码。妮妮没有死，一定被他藏到了什么地方。我建议你们警方还是抓紧时间去找妮妮为好，不要浪费警力在我身上。”

副局长眉头一挑，“怎么？你还想要指导警方的工作？”

周震笑着摇头，“不敢。但是我也请你们分析一下我的动机。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妮妮？为什么要把妮妮带去小白楼那里再毁尸灭迹？我根本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哼，你说过你喜欢妮妮，”袁队长又拿出了冯朗跟周震的聊天记录作为论据，“所以杀害冯朗之后，你想要把妮妮据为己有，之后或者是送人或者是卖掉。但是后来你发现妮妮就是个麻烦的拖油瓶，带着她只会增加你暴露的风险。又或者，妮妮的哭声让你措手不及，所以你就捂住她的口鼻，不小心把孩子给捂死了。为了毁尸灭迹，你便把尸体丢进附近的污水井。”

周震苦笑，看任轩昂。

任轩昂只好进入工作状态，对周震说：“的确，现有证据对你不利，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属于间接证据，虽然看似能够构成锁链，但间接证据所形成的证明体系必须足以排除其他可能性，得出的结论必须是唯一的，要表明其他任何结论都是不可能的。但目前看来，这些证据并不能排除冯朗嫁祸的可能性。”

周震嘴角微挑，对任轩昂表示满意。

出了审讯室，任轩昂叫住袁队长问：“袁队，208室采集到的证据就只有这些？你们有没有彻底搜查，地板下墙壁里，有没有仔细找过？”

袁队长看任轩昂的眼神复杂，似乎拿不准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仍旧属于自己人，“你什么意思？怀疑我们的能力？”

邱允实一直等在门口，眼见这俩队友这时候关系微妙，赶紧过来打圆场，“袁队，任律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替他跟你赔不是。你也知道，这家伙一向铁面无私、道貌岸然……”

任轩昂咳嗽一声，打断邱允实，“成语杀手，不会用就别乱用。”

邱允实不理任轩昂，把袁队长拉到一边，低声问：“我就一个问题，208室里面有没有遗留什么电子产品？我是说，也许周震逃跑的时候太过匆忙，落下了什么设备呢？”

“网线电源线算电子产品吗？”袁队以提问给出了答案。

“不会吧？”邱允实转而夸张地望向任轩昂，又问袁队，“真的没别的？”

袁队长摇头，“没有。”

袁队长走后，邱允实回到任轩昂身边，一脸惊愕和落寞，几秒后才感叹：“如果不是冯朗把我给骗了，那就是有人捷足先登，赶在警方进入208之前拿走了手机。这次这个捷足先登，用对了吧？”

任轩昂现在哪有功夫跟邱允实讨论成语？他严肃地瞪着邱允实，忍住不问出口心里最大的疑问——该不会是你还有同伙，你指使同伙昨晚去208捷足先登了吧？

邱允实正琢磨着该怎么去找手机，倒是没注意任轩昂什么样，自己嘀咕着：“看来得去一趟小白楼，亲自找丢猫的两个女邻居问问。”

“你怀疑是她们捷足先登偷走了手机？”任轩昂进而想到了更加严重的可能性，“难道冯朗知道你会拒绝帮他，所以还找了别人帮忙回收手机？难道那两个女邻居也是冯朗的同伙？”

邱允实忙摆手，“不能不能，这事儿又不是能张扬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冯朗绝对不会找别人。我去找她们是想要问问别的事儿。”

去往信义村小白楼的途中，任轩昂把周震宁可承担杀人嫌疑也不肯暴露他憎恨报复邱允实的秘密公开告诉邱允实。

邱允实早有预料，因为一旦这个秘密正式曝光，也就意味着周震失去了隐秘复仇的机会。周震现在还不知道，顶多是有点怀疑自己已经看穿了他，还意图想要争取任轩昂这个同盟，觉得自己还有很大胜算，可如果真让他暴露，这家伙搞不好会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明目张胆地报复。因为邱允实清楚得很，这份仇恨周震放不下，他可是搞心理的，最清楚自己的症结，要能想得开放得下，也就不会有Ｍr.Liar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