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简年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他的眸色一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两手握住诗意的手,心疼道:“山上冷,手都冻凉了。”
诗意嫌弃地翻了一个白眼:“人是恒温动物,你还不如说是我体表冷!”
季简年满腔的柔情蜜意顷刻间……汗。
忽然间,树梢风声顿起。
叶子上的露珠落在地面上纷纷扬扬宛如大雨。
季简年给诗意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两个人就停在山路上好似在看风景一般。
“二位出来旅游也要有个旅游的样子,难不成是这里不好玩,要到我那里去坐坐么?”一道沙哑的男音响起,周围却无一人出现。
山林空旷,回音渐渐。
诗意何曾经历过这般的场景,季简年下意识就去看女子的反应,却看见诗意眼里的波澜不惊。
诗意嘴唇动了动,脸色苍白了一瞬:“回去告诉他,我爱做什么是我的事儿,与他无关,总是这样装神弄鬼真的很好玩吗?”
沙哑男音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会暴露,很明显地被噎了一下:“大小姐……”
诗意直接打断了:“我不是什么大小姐,别来打扰我旅游的兴致,哪儿来打哪儿回去。”
又一阵风响,林间归于平静。
上一次她这么冰冷地说这些话,应该是在她家卧室,那个人应该是她父亲,这一次……
她不主动说,季简年便没有去问,只是静静地拍着她的后背,待她调整好状态之后继续上路。
诗意看了一眼沉默的季简年,小声解释道:“那个人是我的血缘父亲,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
“嗯,我知道。”季简年勾着唇角,揉了揉她的头顶,“自己开心最重要。”
“嗯。”诗意这下倒是乖巧地应了一声,“我没拿他当回事儿……”
两个人都没有再提刚刚出现过一个男人的事儿,也没有再提老妇人的事儿,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碰到过一样,开开心心地玩。
当走到前山和后山分解处的时候,季简年和诗意同时顿住了脚步。
“走后山吧!”两个人不约而同道。
话音落下之后,两个人正好又望着彼此,相视一笑。
前山是观光的道观居多,后山就是险峻的山林。
“是害怕你要给我当导游么?嗯!~”季简年好心情地逗着她。
“我是会读心术,提前知道了你的想法而已,我还宁可走前山呢,路又少又好……”
季简年挑眉:“那走前山去?”
诗意一把拉住他:“都走了这么好几米了。”
季简年:“几米又不是很远……”
诗意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揶揄道:“经济学专家,要我告诉你么?一旦回头这几米不就成了沉没成本了么?不回头还可能停留在机会成本阶段。”
女子说话的时候很专注,眸子亮晶晶的,季简年看着她的眼睛,在那汪清泉里却仿佛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黑影。
他心下一动,有些严肃道:“我们回前山吧,沉没成本就让它沉没!”
诗意摇了摇头:“不,走后山。”
季简年看着她的双眼,带了一点愠怒:“走前山!”
诗意避开了他灼人的目光,只是抿了抿唇,牵着她的手朝前走去。
季简年的心紧了紧,却还是跟了上去。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明白彼此的意思……
那个危险,离开,指的恐怕不是方才那个声音沙哑的男人,只怕还有重头戏在后面。
若是季简年一个人,他不怕这些,可是带着诗意,他做不到坦然。
诗意知道男子犹豫的是什么,她又应该怎么告诉他,自己经历的那些。
所以,她不怕。
前山是人少,后山是彻底没有了行人,山路崎岖,季简年牵着诗意小心前行。
林间有鸟儿歌唱,歌声动人。
倏然。
“啊!……不要!”
“啊!……救命!”
“不要,不要过来……一有没有人来救救我!”
…………………
女子尖细的求救声隐隐可闻,越来越大。
当走近了之后,两个人便看到前方的一处凉亭里,一个男子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而女人被男子束缚住的手脚还在不停挣扎。
诗意一下子就想到了暑假里接二连三爆出来的失踪女大学生,上错了车,上了黑车,旅游后山,先奸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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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却还是会心疼。
如花一样的少女,青春正好的年龄。
“去救她。”诗意轻声说。
季简年却顿在了原地。
他看着前方不到五十米量凉亭里的一男一女,眸色渐沉。
“我们快去救他们。”诗意看季简年的动作,催促道。
他们晚一分钟,那个女生说不定就多一分危险。
季简年依旧是不动。
“你去不去救,你不去救我一个人过去了?!”
诗意听着好像就在耳边传来的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心里有些乱。
“啊!啊!快要救我……”
“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当那个女子这一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一直理智的诗意一下子红了眼眶,眼泪盈满。
她脑海里又想起了一片片的记忆,很碎,很磨心。
小巷子,黑夜,一个女生,一道女声。
“你再过来一步我就咬舌自尽!”
就是这句话,只是那个时候,说的人好像是她?
什么时候的记忆她不知道,反正是以前的,反正是自己扔掉的。
季简年仍旧无动于衷,撕扯衣服的声音越来越大,女子的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带着浓浓的绝望,回响在山谷之中。
“再吼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趴在女子身上的男子动作越来越狂野,女士的外套,运动服的布料,一件一件雪花一样朝外飞去……
眼看着女子就要失去最后一丝希望,诗意猛地就向着凉亭跑去。
当时,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救那个女人!
季简年神色一惊,长腿一迈就捞住了诗意,不准她过去。
“不许过去,我们报警,让安保来救!”他压低了嗓音。
“人来了那个女生都遇害了!季简年你怎么这么无情无心!”诗意嘶吼着,通红的双眸瞪着季简年,晶莹的泪花里写满了无穷无尽的失望。
“他们有……”
还有“问题”两个字,季简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股剧烈的疼痛感从肩头传来,他吃痛,诗意一下子推开了他,朝凉亭跑去。
季简年心下一惊,再次拦住了诗意。
他用从未有过的恶狠狠地目光瞪了一下这个固执的女人,语气冷厉:“站在这里,保护好自己,我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