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无助地跪倒在碎石中。
她手中握着的是两块残片,分别是神像手中经轴的两半。
这尊神像并非戎装战斗之像,也非说法救世之时的梵天。他只有真人高,一首两臂,左手持莲花,右手持经卷。身上并无战甲缨络,只有一袭长袍随意披垂下来。看上去并不像创世的神明,而像一个在山中修行的隐士。
神像手中的经卷碎为十四块,其中经轴裂为两截,保存最为完好,相思很快便将它们从碎乱的石屑中找了出来。
可是,当她将这两截经轴拼合到一起时,重劫经历的厄运同样发生在她身上。再粘稠的胶汁也无法抗拒崩裂的力量,经轴在拼合后的瞬间再度碎开。
无数次尝试后,相思终于放弃。
她颓然跪在石屑中,不知所措。她很想告诉重劫,日曜的神谕是错的,她也不能拼合神像。然而,自从钟声响起后,重劫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只是这座宫殿仿佛经过了秘魔的禁制,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银灰色藤曼,宛如铺天盖地的蛛网,将一切出口堵死。
被藤曼包裹时那梦魇般的剧痛还在身上,相思无论如何也不敢尝试从这些藤曼中找出逃生之路。
她的目光渐渐落在那座石门上。
那座石室并不太大,但重劫走入那扇石门后就再也没有出来。或许,这座石室中有着通往外界的出口——那也许就是逃离此处的唯一希望。
相思犹豫良久,终于抵挡不住诱惑,向石门走去。
石门轻启,后面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是三连城的壁画,以及三座真实的城门。
相思犹豫着,不知道该推开哪一扇。
她附在门上凝神听了听,想探听出城门后的景象。但厚厚的大门仿佛完全隔绝了声音,听不出任何迹象。
她的手缓缓从黑铁之门、白银之门上滑过,最终停顿在黄金之门上。
吱呀一声轻响,沉重的大门被她推开。
灿烂的金色扑面而来,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
金色的帷幕从四周沉沉垂下,围绕着一方长石砌的水池。长石光洁整齐,在夕阳光照下,显出澄澄金色。池中波光粼粼,满注清水。水深及膝,在池底石板的映照下,显出一片辉煌的色泽。
池塘中心处,一方石台突兀地耸立着,宛如一张倾斜的椅子。石椅上放着一只巨大的罐子,罐子对面,一张极为宽大、沉重的木床在水面上半沉半浮。
那张床由白色的硬木雕成,床周立着四根蛇形床柱,在床顶交织成一个巨大的圆盘。厚厚的布幔便从圆盘上垂下,宛如一个密不透风的金色帐篷,将旁人的视线完全遮挡开。
虽然所有的床品都是金色,但仍掩饰不住这张床与周围环境的不和谐,大概是从别处挪来,并非此地旧物。